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程皓然甩手坐在桌边,一手捏着青玉酒杯,抬眼睨着她惊惶的神情,“我再问一句,昨天夜里那碗燕窝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如此狠毒,连她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程青岚却是陡然间轻松起来,不屑道:“昨晚上闹起来了?啧啧,真可惜,没能亲眼看看她捂着肚子呼天抢地的落魄样,平日里仗着有皇上太后护着,宫里宫外可是一等一的嚣张跋扈,这回总算吃到苦头。怎么?公主千岁哭着求着让你来本宫这里讨公道?就为了她肚子里的小孽种?”
那句“小孽种”深深刺中他,程皓然眉间阴云积聚,而程青岚仍沉浸在胜利与杀戮的快乐之中,自顾自说下去,“大哥好生厉害,将那小贱人哄得千依百顺,她怕是还以为寻到有情郎?哼,却不知是颗被人用完就丢的棋子,不不不,破鞋!娼 妇都不如的东西!”
砰地一声,程皓然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程青岚一惊,转过脸来饶有兴味地打量他,“怎么?听不下去了?大哥莫不是对那小娼妇动了真心?昨天夜里也为了那孽种一顿子好哭?”
程皓然扔了杯子,心底里压着火,沉声道:“八月她过府之后就是我的妻子,你的大嫂,你若再敢一声声地诋毁她,便不要怪我不顾兄妹之情!而你口中的小孽种,正是我程家血脉,是我未出世的孩子!”
“原来你们早已是暗通款曲,我就说呢,那下作东西怎耐得住寂寞?定是开门迎客一般迎来送往的。好哥哥,你又怎知那孩子定是你的?说不定是守门的奴才、带刀的侍卫,呵呵——哪天无意间路过的乞丐也说不定……”
“你够了没有!他倏然起身,颀长的身躯立在她面前,无声地压迫,“堂堂一国之母,竟满嘴脏污,传了出去,又是你头顶一条罪状!”
程青岚望着他愤怒的眼,忽而生出几许后怕,却仍是强撑着顶回去,“怎么?大哥要为了她同本宫翻脸?是你的又如何?是你的本宫不让他活,他就别想出世!怪就怪他投胎时不长眼,落到子桑青青肚子里,活该!”
程皓然怒极反笑,手捏成拳,背在身后,步步迫近,逼得人喘不过气来,“不错,不错,程青岚,你好大的本事啊!要谁生就生,要谁死便死。但程青岚,大哥明白告诉你,程家能将你捧上皇后的位置,也自然有办法把你拉下马。程家的女儿可不止你一个,比你会讨皇上太后欢心的,多了去。翠翘不就比你做得好?肚子不争气,人便安分些,想着如何讨好了皇上,赶紧地再怀一个,不然……不然这皇后位可是摇摇欲坠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岚儿,若你再敢打她的主意,当心大哥数倍奉还。”
言罢,即刻拂袖而去。唯留下怔忪的程青岚在坤宁宫清冷的日光里,久久不语。
午后时光总令人昏昏欲睡,青青靠在躺椅上喝茶吃杏子,听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声情并茂地学着坤宁宫里一段争执,唇上微微浮着笑,招呼萍儿好好打赏,又玩笑道:“好萍儿,这回立了大功,我定要替你寻个一等一的男人来配。”
萍儿红着脸说:“也亏得皇后上套。”
青青捻着颗杏子塞进嘴里,“自以为了不得,称霸后宫,但真斗起来,却仍是小孩子心性,这般三两下好戏便唱罢了?真真没个趣味。”
萍儿道:“殿下还有法子?”
青青笑道:“皇后娘娘不是放了个小丫头在咱府里么?在她身上下的功夫也不少了,是时候拿出来用一用,不然倒真养闲人了,咱可没皇后娘娘那般阔气。”
假象
一切因何而起,一切又因何结束。
岁月似流水无情,渐渐将残剩的记忆都侵蚀殆尽。
永康四年,或者是永康五年,青青突然间记不清了。她在水光潋滟的亭台之间再度将他遇见。他穿一身银灰的衫,舞榭歌台,青山绿水,万物繁华,统统是他身后模糊隐约的背景。
他提笔作画,他低头微笑,他的脸在青青眼里分明还是少年时轮廓,干净却又羸弱的白衣少年,马蹄声声,衣袂蹁跹,看尽长安花。
青青——千山万水,她仿佛又听见他略带稚气地任性地呼唤。
蓦然回首,已是百年身。
时为八月,青青即将迎来她人生中的第二次婚礼。
她已是千万个小心,但凡进宫来,都要小心避过他。
终究仍是躲不过,这一生狭路相逢。
萍儿道:“公主,需绕开么?”
青青叹口气,无奈,“按礼也该请过安才成。走吧。”
其实他早已瞧见她,在夏日苍翠树荫里,她一身素白宫装,簪一朵粉红茉莉,僾然似碧草间开出的细小花束,朦朦睡梦中,娇羞绽放的美好。于他,浅笑低眉已是惊心动魄。
青青,青青——你去了哪里。
白底绣鞋上用金线描了一汪莲花。她踏上台阶来,柔软轻薄的裙边徐徐在脚边飘荡。是一阵细不可闻的声响,她腰上的铃儿叮咚,仿佛挂一道山泉,泠泠伴风而唱。
她屈膝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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