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呈衍却不再如往常那样笑,神色端肃道:“我在你眼睛里,看到自由奔放的生命力。不必顾忌错综复杂的人情牵绊,只按着自己喜欢去过活,凡是自己厌恶的,不管对谁都能喊打喊杀。不念过往,不计后果,这样的天真恣意,又怎能不快意恩仇?”
说着,才又略微自嘲地一笑:“可是你看,这种生命力,一些人有了,另一些人就没资格有。因为不能有的人,需要去周旋,去权衡,去撑着这天不坍塌,来保护那些人可以一直恣意妄为下去。冰辞,这些人里面,有你爸爸,有岩秋,有你姐姐,或许,也有我。”
这话的沉重,是蒋呈衍从未表露过的。慕冰辞愣愣看着他,完全接不上话。是吧,再强悍的人,都不过血肉凡躯,既在尘世中打滚,又怎会不受这世间戒律约束。越是高位之处,越受着十面埋伏的羁绊,蒋呈衍再是玲珑,也不能立地成佛啊。
慕冰辞终于明白自己的郁忿是来自何处,又对自己这样贬低蒋呈衍觉得羞愧,不由嗫嚅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呈衍摇了摇头,叹道:“不怪你。这本是我自己的事,你为我焦虑不安,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该来的总要来,先看看形势再做打算吧。”
说着帮慕冰辞扶正了衬衣领口的蝴蝶领结。慕冰辞望着蒋呈衍那漂亮的脸近在眼前,心里忽然生出来无端的期颐,若是,蒋呈衍这刻低头亲他——一念至此,那雪白的牙齿下意识轻轻扣住了下唇边缘。慕冰辞神使鬼差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蒋呈衍的手腕。
蒋呈衍那手便停了下来。手指尖正若有如无地扫中了慕冰辞喉结,如蝴蝶轻颤的翅尖,痒痒地扑闪着。
两人都静止不动。蒋呈衍的目光格外温柔,落在慕冰辞轻咬的嘴唇上。慢慢往上看入慕冰辞眼中,那手指也配合地,在慕冰辞细腻脖子里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慕冰辞静静地等待着。蒋呈衍看他的眼神,是着了魔的幽深。
然而下一刻,蒋呈衍忽然反手扣住慕冰辞手腕:“你跟我来。”拉着慕冰辞到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那条被他没收的蛇皮软鞭来。
慕冰辞瞬间被强烈的失落感淹没了。也就愣神地任由蒋呈衍把鞭子缠绕在手腕上扣好,轻声道:“这鞭子还给你。你便永远飒爽恣意,就再好不过了。辰光不早了,睡去吧。”说罢自己先转身走出去,把慕冰辞独个留在书房里。
那一瞬间突然涌上来的委屈郁恼,叫慕冰辞没来由眼眶都酸了,只好自己死死忍着,却连火都发不出来。没有蒋呈衍的俯就,他竟连撒气都没了立场。
隔天再见蒋呈衍,他又拿出平常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半点也看不出异样。慕冰辞心思灰败,只觉得自己可笑,还真的以为蒋呈衍对他会生了别样的心窍。慕冰辞觉得自己本该轻松高兴,可那该死的念头却怎么也兜不回正道上来,自己把自己呕得半死。
蒋呈衍派了司机去买两人要的礼物,自己去了公司,到了晚上,叫司机来接慕冰辞,说是两人很久没一起吃饭,在西餐厅订了位子,说是跟慕冰辞两人吃顿晚饭。
吃了一半,慕冰辞问蒋呈衍:“先前不是一直在家里吃,怎么忽然想起,到外面来吃?”
蒋呈衍搁了刀叉,拿餐布擦了嘴道:“没什么,只想着先前答应好好招待你,把上海的饭店都吃遍了。往后却不知还有多少机会,只好吃一顿,算一顿吧。”
这意思,听着竟真的是要撵人了。慕冰辞噎了一下,忍着羞愤道:“你是迫不及待见那汪小姐了吗?这就要把我赶走?”
蒋呈衍也不知听得分明了没,道:“我可没有赶你的意思。只是考虑你跟着我,总有预不见的危险,倒不如跟你姐姐说的那样,给你买栋房子安置下来吧。买房子是大事,我看看下个月什么时候得空,陪你先把房子看起来。”
慕冰辞蓦地怒火中烧,没想到蒋呈衍真的开口撵他。有心要爆发这怒气,但看蒋呈衍这个冷淡的样,满腔怒火全成了委屈,难堪得几乎崩溃。他猛地站起来,把餐布从脖子里扯下来狠狠摔在桌上,转身就走。走到餐厅的长廊,脚步越发加快,几乎就是落荒而逃。
走廊中间的卫生间门口,有个清洁工正在擦卫生间的门。对面有两个人正迎面走来。当慕冰辞快步经过清洁工身边时,三个人忽然同时动手,压着慕冰辞一同闪进了卫生间里。
慕冰辞被他们一人反剪双手压住腿弯,一人拿刀架着脖子,一人牢牢按住了他嘴巴不让他出声。拿刀那人刀锋狠狠一压,低声道:“叶锦给你的东西呢?交出来!”
第24章 cer (24)
慕冰辞一腔的郁恨正无处可撒,冷不防被人挟持住,压根不惧那凛凛刀锋,只管蛮力挣扎。正寻思要挣脱出来,一顿鞭子抽死这几个不长眼睛的。但对方说了“叶锦”这名字,却叫慕冰辞微微一怔,随即安静下来了。而后用力摇头示意捂住他嘴巴的人放手。
那人低声交待一句:“你别嚷,我放开你。”拿刀那人又把刀锋抵紧几分,也道:“你要是乱叫,即时一刀了结了你。”说着那人放开了手。
慕冰辞带些微喘道:“你们是叶锦的什么人?”
其中一人道:“这你不需要知道。叶锦给你的东西,你放在哪了?”
叶锦这名字,是慕冰辞极度痛苦的源泉。慕冰辞努力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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