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接近十一点,戴嘉辰还身着白大褂,在医院走廊上不疾不徐地走动,到一间病房前面,打开门,贺云阳正躺在床头,两眼睁着,虽然液体输完了,但人并没睡着。
“嘉辰?”
戴嘉辰沉默着走近,坐下,贺云阳微微偏过脸,凝视他,戴嘉辰自动自觉地跟他回报今天的工作情况,听到一半,他试图抬手,可没抬起来:“不用说了。”
戴嘉辰闭上嘴,看贺云阳这个情况不妙,他的同学同事上周来专家会诊过,建议抓紧时间手术,心和肝都有问题,肝脏应该是肝癌无误,但心脏目前更加危险,容易猝死,现在他面色蜡黄,形容枯槁,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和从前那个风头无两,举手投足带着气场的男人有天壤之别。
戴嘉辰盯着他看了片刻:“要不要,叫贺宁西回来?”
贺云阳轻轻晃动头部:“不了,他在那边挺好,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贺宁西去年准备,功夫不负有心人,名次很前,顺利留美读md,贺云阳当时极为骄傲,全西坛人尽皆知,可惜好景不长,不出一年,贺云阳在体检中突然查出肝有问题,复查结果出来他整个人无法承受,心脏也一下子不行了。
戴嘉辰呆了不到十分钟,起身:“那我先走了。”
“嘉辰。”贺云阳出声挽留他,“嘉辰,我的心脏手术,我想你帮我做。”
戴嘉辰顿了顿,不带感情地说:“我还没有独立做手术的经验,我做不了,太危险。”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第一次是我不是挺好吗?”贺云阳说,“你也不能随便拿别人练手,小彭会指导你,人总要有第一次。”
戴嘉辰默不作声,随后道:“再说吧。”
贺云阳很执拗:“没什么可再说的,你知道,我已经不行了,肝上也就是拖,没办法治愈。”
戴嘉辰双手揣进白大褂的衣兜里,俯视他,贺云阳那略微浑浊的目光尽力与他相接:“……我求你。”
曾经无数次戴嘉辰想过这样的画面,自己夺走了贺云阳的很多东西,他老人迟暮的乞求自己,但这样的场景确实发生时,戴嘉辰并没有特别痛快的感觉,不过也无一丝悲伤,很平静。
贺云阳的手术不能再拖,在他的坚持下,戴嘉辰决定亲自主刀,由彭主任指导,前期进行的十分顺利,但等到缝合阶段贺云阳开始心律失常,不过问题不算大。戴嘉辰一面亲力亲为地做着缝合工作,有条不紊,一面嘱咐护士:“注s,he苯妥英纳。”彭主任在旁边道:“慢点注s,he。”
可贺云阳的心律没恢复正常,反而出现停勃,血压也跟着下来了,戴嘉辰觉得不对劲:“让你慢点注s,he。”
“我慢了。”护士应道,十分钟后的静注速度明显放的更慢,可贺云阳的停勃再度出现,血压也持续下降,彭主任的额头也沁出汗珠:“不行,低压低过30了,太容易心梗了。”
话音未落,心电图上起伏的折线几乎同时归零。
五月中旬,a市下起了雨,本来离度过节假日已有个过渡,茶余饭后对假期的闲谈也告一段落,正愁没有八卦,贺云阳去世、股权继承,医院掌权问题让西坛流言四起,医生护士都在私下讨论。周日是贺云阳的葬礼,高中层都要出席,c,ao办葬礼的是戴嘉辰和贺云阳生前的几个至亲朋友下属,这天雨下的格外大,车队陆陆续续到达火葬场,戴嘉辰手持一把黑伞,走在队伍的前面,和医院的几个人随便地聊几句天。
“贺宁西呢?”
“给他通知过了,说是今早飞机就到,现在应该正从机场赶过来。”戴嘉辰说着,稍微拨开袖口,已经快要九点半。
等陆续走到告别仪式现场,人群自动分两列站开,突然有个人直冲进来跪倒在贺云阳的棺木前,很慢才抬起脸,贺宁西面色惨白,眼眶发红,很快脸上就s-hi透了,反s,he着光,茫然把脸转到戴嘉辰站的这一侧,戴嘉辰看着他幽深的眼睛,瞬间握紧了手里的伞柄。
贺宁西穿了身黑色西装,他好像一点没变,但又有哪里说不出的不同,戴嘉辰不由自主怔怔盯着他,他却很快错开了戴嘉辰的目光,把视线落在旁边人的身上。
“王院长,李叔叔,宋姨。”贺宁西起身走过来,和他们一一握手,他们拍着贺宁西的肩,叮嘱几句,贺宁西点着头:“知道,我都知道。”
说完过来,径自走到戴嘉辰的前面,离贺云阳最近的地方站好。虽然几乎是肩膀贴着肩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戴嘉辰等了好一会儿,要张开嘴,侧过脸来发现贺宁西就那么愣愣望着棺木,眼泪还没有停,无声无息的伤心着,对自己完全视若无睹,心里有丝发空,等众人站定,哀乐奏起,告别仪式要拉开序幕时,他突然走出来,走到礼堂外面,点燃一根烟,这个人的死,他哭不出来,心情复杂的同时有丝欣慰。
贺宁西昨天下午才得到的消息,买了票立刻往回赶,贺云阳坚持每隔那么几天都能给他发条微信,他平时太忙了,不知道贺云阳竟然已经病了,还病得这么严重,如果知道,节假日都不会不回来,也不会为了忘掉戴嘉辰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业上,现在他还没什么也没得到,什么都没放下,已经和贺云阳天人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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