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用他见所未见的诚恳眼神问道:“好吗?”
一瞬间,易腾想要抽回手臂,却发现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他妈让人不爽了,他在意料之外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成年人,需要权衡,需要承受无法作为的巨大失落。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是因为他对面前这个人的好奇心。
如果,他当时没有进电影院,没有看见那一幕,现在是不是还是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专注于学习和各种能够换来荣誉的课外活动。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种虚假的幸福,不是也很好吗?
他低下头,忍住泪水,打心底里憎恨起柳如归来。
“你也想骗我?”过了许久易腾提起头来,质问柳如归,“你难道不想让我爸妈因为这件事离婚?这样你妈就不会总是孤孤单单的了?你用不着这么猫哭耗子一样地帮我……”
柳如归皱起眉头,审视着易腾的眼睛,低声回应他:“这种不正当的幸运,你觉得算什么?我不想让我妈为这种事情晕了头。”
好个不正当的幸运!正是因为你口中不正当的幸运,我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易腾甩开他的手,打算从床上跳起身来,一鼓作气走到对面房间门口,敲响那扇门,然后看看那两个不顾家人感受的人,将会是怎样尴尬的表情。
柳如归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在他起身的瞬间牢牢抱住了他。
“别去,求你了。”能够在波及范围最小的情况下解决问题,这是柳如归的原则。
放手!易腾低声怒吼着,下意识地用手肘支开柳如归的身体。
在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中,柳如归沉默着松开了手臂。易腾迟疑地回头,看见鲜血顺着他的人中蠕动到嘴唇边,再低落到米白色的地板砖上。
你没事儿吧?易腾僵住脚步,向柳如归伸出手。
“好了,别碰我。”柳如归向后退一步,微微弓起背,用一种怪异的姿势仰起脑袋,一只手去一旁的电视柜上摸索纸巾。
柳如归那句“别碰我”直剌剌刺中了易腾。他憋住愤怒、委屈还有愧疚,从柳如归手边拿过纸巾盒,用力扯出几张纸巾递到柳如归面前。
柳如归满是泪水的双眼垂下视线,盯着下巴前方白花花的卫生纸,犹豫着接过来,捂在鼻子上。
你这样血会流到嘴里。易腾说着伸手扳着他的后脑勺,让他低下面孔朝天的脑袋。
柳如归摇着头想要甩掉他的手,口腔里扩散的血腥味终于让他不耐烦起来。他伸出手一把推开易腾。
“你闹够了没?”感觉鼻子不再酸痛,柳如归终于正视易腾,闷声闷气地问道。
啊?
我说,你闹够了没。
终于到这步了。易腾敛住戾气,在心里默念一句。经过这两周,柳如归终于无法忍受他的折腾了。易腾打量着柳如归双眼下方青紫色的黑眼圈,说不出得意还是愧疚。
“当然没有!我不像你,在自己周围画个圈,圈子之外的事情都能冷眼旁观。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耶稣老爷子?”这么想着,易腾越发挑衅起来。
柳如归显然被他的话震住了,愣在原地。他避开易腾的视线,依旧捂着嘴,说了一句:“易老师也是个普通人,你心里把他放得太高了。说不定过两年我们……”
他的劝说因为易腾黯淡的目光而终结了。盯着地板皱起眉头思考了许久,之后他走到房间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说道:“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闹一场,不闹这一场这辈子都会后悔的话,那就去吧。”
看到柳如归的反应,易腾心里一哆嗦。他知道自己没这个胆儿。恐怕柳如归也知道。他摇摇头,后退一步,反剪了双手。
这两周以来唯一能够并且愿意承受他的抱怨、暴躁和所有负能量的人,终于也受不了了。
第一次,易腾感觉到一种失去控制权的恐慌。
以往,他为自己的自制力和控制力而沾沾自喜。而现在,他因为一个人的感情正在拒绝着自己而感到害怕。
也许以后,他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随叫随到、能够那么专注地注视自己的人。
而自己的生命还会延续多久?也许10年、20年、30年,或许还有50年。而对于他个人来说,未来几十年都要在未知中度过。
没有柳如归,他会变成什么样?换个环境,他可以继续追求他在学业上的成功,未来的工作同样也是如此。他可以照旧吃得好睡得香,然后呢?无止无尽、白茫茫的未来洗刷着他的大脑。
“你……你为什么要听我的。”偏过脑袋透两口气,易腾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直觉得要抓住这种感情。即使这份感情只是一头四不像,而且来自神话传说。
听了这话,柳如归的眉头舒展开来,脸蓦地红起来,就好像刚才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他的脸。到最后,就连他捂着鼻子的手也被渲染成了红色。
不需要柳如归的回答,易腾瞬间明白了。他似乎找到了感情的出口,不管这感情究竟是出于爱慕,或者只是耍无赖。
对了。就算是耍无赖吧。易腾意识到自己从没有耍过赖,就算对神经质的母亲也没有过。
“为什么呢?”他凑近柳如归身边,再一次发出疑问。
柳如归摇摇头,伸手将他推远。虽然鼻血不再流,他依旧捂着鼻子,双眼像小狗的眼睛般闪动着,闷声闷气地念道:“因为什么……这种事现在重要吗?”
“告诉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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