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文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疼盛之梧,但也不希望爷爷n_ain_ai病中看到子孙不睦,只低低地应了声。
好在盛峰不常待在病房里,他太忙,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来,除此外有事找医生护士也是他去跑,像是他也在刻意不与盛之梧待在同一空间。这样一来,虽做不到父慈子孝,但也算是相安无事,加上方其文努力不动声色地调节气氛,老人看着还算舒心。
到了腊月十七,爷爷n_ain_ai都能喝下小半碗粥了,气色也更好了些。n_ain_ai输完一瓶液后,和盛峰商量着:“峰儿啊……快过年了,我和老头子出院吧?”
盛峰皱着眉考虑,盛之梧却立刻反驳:“这j-i,ng神刚好一点,怎么就出院了?在医院待着多好,有个什么事医生护士就在边上,好处理些。”
n_ain_ai摇摇头:“有个什么事还等得到医生护士么……在医院待着总不踏实,真有什么事,还是要在家里好啊……是吧,老头子?”
盛之梧着急:“这是什么话,您别自己吓自己。”
n_ain_ai笑了,模样慈祥:“仔,我和你爷爷已经不存在……吓不吓的了……就是你,不要担惊受怕的……过来……”
盛之梧不想过去,他可以不在乎很多东西,但不能没有爷爷n_ain_ai。n_ain_ai又耐心地叫了他一遍,他像小学毕业时那样无措地走过去蹲下,n_ain_ai像安慰十一岁孩子那样凑他耳边轻声说:“文文很好,n_ain_ai很放心……仔,我们回家……”
出院手续办好,当天晚上老人就住回了自己的家。盛峰联系了几个医生护士带着必要的设备一起住了进来,晚上还是盛之梧和方其文守在老人床前。
腊月十八,身体检查一切正常。天气还不错,小辈带着长辈在院子里晒了好一会儿太阳。n_ain_ai讲起了盛之梧小时候的事,什么平地摔破了脸,什么和村里小孩抢麦芽糖吃,就是讲得很慢,很费力,几句话后总要休息好一阵。
腊月十九,身体检查一切正常。天气y-in沉下来,方其文在院里转了几圈找了几截看着还行的木头,给老人雕了些兔子小鸟的像。爷爷特别喜欢这个,看方其文的眼神都和蔼了许多,方其文看爷爷开心,又多雕了几个,磨破了右手食指。
腊月二十,身体检查一切正常。天气太不好了,上午刮起了大风,下午还下了阵大雨。爷爷挺不高兴的,去不了院子,只能在阳台往外看看。盛之梧想到要不要让老人分房住,这样如果出了什么事不会相互影响,但转念又想,老人在一起作伴,生的yù_wàng或许更强烈。
腊月二十一早上六点,天还没亮,方其文听见爷爷的哼哼声醒了,起身去厨房做j-i蛋小米粥。盛之梧也醒了,方其文端来粥后他喂爷爷吃下去小半碗,服侍爷爷又睡下,看到方其文愣在床尾,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方其文回神,有些艰难地回了个口型:“n_ain_ai……”
盛之梧脑中“轰”的一声,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勺子碰着碗“噔噔”地响。方其文忙去接过碗,盛之梧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惊动到爷爷,倾身去听n_ain_ai有没有呼吸。
可他太慌张了,耳朵里只有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直了身轻手轻脚出门,一出门就疯了似的跑向医生的房间,找完医生又去找盛峰,盛峰往老人房间去的时候,他瘫坐在了地上。
方其文示意医生爷爷还在睡觉,医生把爷爷轻轻地抱到轮椅上。爷爷被闹醒了,含糊地问怎么了,方其文轻声说,今天天气好,推您去院里晒晒太阳。
爷爷笑了:“小兔崽子,骗我……天还没亮……哪儿来的太阳……”
方其文看到了坐在盛峰房门前的盛之梧,张口就要哭出来,好不容易稳住情绪了才说:“待会儿天就亮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大太阳,我带您去看日出。”
爷爷不信这话,问:“我老伴儿呢……”
“n_ain_ai睡着呢。您昨天不是怨没能去院里吗,今早又醒了一次,就先单带您一个去院里,让n_ain_ai再睡会儿。”
“兔崽子……嘴真甜啊……”爷爷叹了口气,“我和……我老伴儿分开了……”
方其文步子踏错了,左脚踩右脚上,不知道爷爷是单纯陈述事实,还是觉察到了什么意有所指。他不敢吭声,怕声音暴露情绪,可爷爷还是拉着他说话:“文文啊……”
“我在,爷爷您说。”
不过老人没能说话,剧烈咳嗽起来,方其文慌了,压着声音喊医生。盛之梧听到了,猛地坐起来跑去叫医生,一进房间看到满屋子哀容,愣了愣,又反应过来,喊:“去看爷爷!文文刚刚喊了医生!在正堂!”
正堂里的爷爷咳过一阵,听到盛之梧在房里嚷嚷,虚弱地问:“小梧喊什么呢……咳……咳……吵……”
方其文还是压着声音,不敢惊着老人:“叫医生来给您做今天的检查呢。”
“这才……几点啊……咳……刚才的话……还没……”
爷爷倏地没了声音,医生后一秒带着医疗器械赶到,把他推到了一个c-h-a座旁边。方其文没忍住哭了。
盛之梧看到方其文的眼泪,知道晚了。
“爷爷有没有说什么?”
“没……没有,他……他要说的,没……没来得及……”
“你别哭,乖啊。”盛之梧把方其文抱进怀里,“爷爷之前和你说了什么?不着急,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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