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龙语叼着烟漫不经心的说:“我爸啊?我爸在我们家有个外号儿——真木奉先生!”
“哦?”
“他那个人吧……我还不好高度概括。”
“你们关系好吗?”
“不好不坏。”
“那就是不怎么好?”
“他不常在家,我们没太多交集。大多数家庭也都这样儿吧?”
“哦……”
“人挺好的,就是缺根儿弦儿。我妈说小时候他老围着我转,我睡觉他都陪着。说实话我挺难想象的。”
“怎么说?”
“他……那时候说下海?对,下海,挺早的。随之而来的交际应酬挺多,用我妈的话讲,天天在外面儿野。‘真木奉先生’怎么来的呢?就这么来的。因为工作忙,所以我睡觉了他可能还没进门。但是吧,譬如说我考试得了一百分,他就拍手说,真木奉!譬如我考上了重点高中,他就拍手说,真木奉!譬如我写作获奖,他也是拍手说,真木奉!譬如我上了北大、进了文联,他还是拍手说,真木奉!我估计他唯独没说真木奉的一次就是,我妈告诉他,我喜欢男的。”
“哈哈哈……他说什么了?骂你了?还是直接揍你了?再要不然……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没。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哦哦……这样啊……又咬了咬牙说,不寻常啊。”
“然后呢?”
“没然后了。”
“就这么……过去了?”
“算是吧。但是‘真木奉先生’开始搞起了小动作。譬如叫我一起吃饭,认识认识这个叔叔那个阿姨的闺女,这是一开始。认识了我也没什么表示,后来又拉我跟他一些生意伙伴应酬,歌厅舞厅夜总会,老是包间儿里一帮小姐。于是我告诉他,我快跟我妈汇报了。他就作罢了。”
“……”
“你还别说,那时候被迫认识一些叔叔伯母倒不是什么坏事儿,剧组拉不着赞助我还能鼎力相助一把,哈哈!”
“你可够没心没肺的。”
“那怎么办啊?我又不是没跟女的睡过,我十六就睡过姑娘,没感觉啊!”
“诶,得。”
“可不就得了么。”
到龙语家时间还早,龙妈妈正要做饭,龙爸爸没在家。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龙语看电视去了,龙妈妈下厨,剩下袁振坐立不安。
龙语曰:你要实在闲不住,去,祖玛,我妈有本子。你自己下载一个安上就能玩儿。
袁振无语——我好意思玩儿的下去啊?你有脑子吗?
想说帮帮厨是不是合适,龙妈妈正巧喊龙语剥蒜。龙语装没听见,袁振算找着事儿干了。龙妈妈说这可怎么好意思,你来作客的呀。袁振说没事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龙妈妈指桑骂槐:有些人就是选择性失聪,逃避劳动!
龙语权当听不见,还是趴沙发上看电视。
七点多龙爸爸回来了,开饭。龙爸爸看起来和蔼可亲,是这个家里唯一不刻薄的一个。在龙妈妈抱怨香葱不新鲜的时候,他沉着的说:我就说了咱们家完全可以搞一个葱蒜盆栽,自产自销。
老爷子话不多,不说则已,一说就能让龙语亦或龙妈妈哑口无言。
席间,龙爸爸几次叫袁振吃菜,说你怎么吃那么少啊?是不是嫌辣啊?我就跟他妈说了,少放辣椒。袁振直不好意思——龙妈妈做菜很好吃,他吃不下是心里不踏实。上男朋友家登门做客这可真是头一遭,关键,家里人还这么全乎。全乎还不说,都这么客气不拿你当外人……
吃过饭龙妈妈洗碗去了,留下三人跟客厅闲谈。龙爸爸一点儿没有倦怠的意思,与袁振聊得挺投机。龙语听了一会儿就烦了,拍拍袁振的肩膀说:你要注意了,别被他骗进去,存折找个托塔李天王把门儿;并对他老爸说:爸,拉投资你能不能别拉到你儿子的男朋友身上。换来两人同时对他嗤之以鼻。于是龙语走了,找他妈谈文艺去了。各得其所。
切蛋糕之前要点蜡许愿,龙语想了想,他的愿望一如既往的多,每年他都为此烦恼不堪。于是乎蜡烛又有要烧到底的趋势,到最后龙语才决定——那就盼望赵昕好起来吧。
切了蛋糕,一块块放进纸碟,龙语看着大家的笑脸,忽然有种感慨。日子年复一年,有好有坏,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延迟。对,人们的生活有所延迟。就拿他自己来说吧,十六岁的时候想靠写作吃饭,二十六才当上了编剧;十八岁的时候设想过地久天长的跟什么人在一起,二十八才遇上袁振;二十一岁发誓要写出一部畅销,三十一才出版了具有轰动效应的《dog leg》,诸如此类,许多许多,龙语相信,今后这延迟也会这般持续下去。
那就延迟吧。
生活让你如此,你就不得不从。顺j,i,an总好过被强j,i,an。
c,ao蛋无处不在,单看你能不能直面c,ao蛋。
且,c,ao蛋之外,美妙它也时不时露个面,让你在一塌糊涂中,总能燃起点儿活下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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