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汉洲看了看他,自嘲地冷冷一笑,“朕身不由己。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朕不知道民间都是怎样的传闻么?”
“微臣······微臣明白。”邓青从不信神,但这一次,他好想相信一次神。
一君一臣站在门外,神色凄惶。
“陛下,陛下!”一个产婆跑了出来,“陛下,皇后娘娘恐怕是······”
御医也跟着出来,直直地跪在地上。
柳汉洲浑身一颤,在阳光明媚的六月天里,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像被人泼了一整盆冰凉彻骨的水。
“陛下。”邓青轻轻唤他,颜色有些犹豫,显然这种状况,君臣两事先没商量好。
柳汉洲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身体开始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忽然,门内传来一阵嘹亮的哭声,打破了沉闷的寂静。
“生了!生了!”一个产婆在哭声不久后,笑着跑了出来,“恭喜陛下,是个公主。”
还不及众人高兴,殿内又传出惊呼,御医们迅速跑动,整个殿内外乱做一堂。
邓青和柳汉洲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许久,邓青看了一眼他的陛下,果然,他的神色已经全是凄凉。
公主和皇后娘娘,一生一死,都在那一天。众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庆祝和讨赏。大豫开国以来,到柳汉洲这里,不过是第一位皇帝,偏偏是第一位皇帝的皇后,难产而亡。也不知道该不该循前朝的旧例。
柳汉洲的嘴微微蠕动,想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切像一幅画一样,每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只是画里会活动的一个小小人偶。
他看了邓青一眼,邓青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去了。
众人看到皇帝陛下进来,纷纷跪下,神色都不知该喜该悲。或许悲多一点儿吧,毕竟谁都知道皇帝陛下最想要的还是个皇子。
一个产婆把孩子抱到他身边,他打量了一下孩子,小小的人儿,皱成一团,像一只刚出生的老鼠,不得不说,新生的婴儿长得很是难看。
“一会出去了,通知外面的人,好好举办娘娘的葬礼。”
众人都悄悄用余光打量陛下,似乎想猜一下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但他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们都辛苦了,都起来吧。”柳汉洲抬起手,示意他们起来,“朕赏每人黄金五十两,也算为出生的孩子庆贺吧。”
那群人简直惊呆了,黄金五十两?就算生下的是太子,就算皇后娘娘没有难产而亡,前朝也从未给过这么高的价格,够一辈子的了!
那群人纷纷叩首,一个个喜笑颜开,“谢陛下,谢陛下,祝公主殿下万安。”
第一滴血喷涌出来的时候,柳汉洲发现这群人的表情千奇百怪。有的惊恐万分,有的措不及防,有的死不瞑目,直直地盯着身后的人。那群黑衣人的剑有的刺穿了他们的肚子,有的抹在了他们的喉咙之上。
“陛下,全部清理干净了。”
柳汉洲看着脚下的那些尸体,整个寝宫弥漫着鲜血的味道。他点点头。
“陛下,属下多有得罪了。”黑衣人紧握手中的剑,猛地朝柳汉洲的胳膊上划去。
“救驾,救驾!”邓青带着一队锦衣卫冲了进来,不一会儿,刚才那几个黑衣人全都伏法了。
“陛下,臣等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邓青为首,带着锦衣卫们纷纷跪下。
“无妨,都起来吧,朕没有事。”
“陛下,是否追查一下这帮人什么来头?竟然敢在皇宫内公然行凶,恐有更大的y-in谋。”
“算了,算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朕很累。”柳汉洲看了一眼抱在怀里的婴儿,抱着她的那只胳膊,已经被血染透了。
“快去传御医!”邓青会意,将话题岔开。
“邓青,让他们退下吧,先不要让人打扰朕,朕想和皇后说上最后一些话。”
“臣遵旨。”
“你也退下吧,在殿外候着,把她抱下去吧,拟旨,皇后厚葬于孝陵,小殿下册封为皇太子。”
邓青毫不意外,点头道:“臣遵旨。”
忽然,邓青想到了什么,“陛下,您还没有给太子殿下赐名。”
柳汉洲叹了口气:“叫她伴溪吧——惟愿杨柳常伴溪。”
“微臣告退。”邓青抱着小伴溪,退出了大殿。
偌大的金殿,和平日里一样金碧辉煌,尽显皇家的气派与豪迈。但这一具具尸体,上至床榻之上的皇后娘娘,下至御医、产婆、死士,都静静躺在这个宫殿里,有一种异常的讽刺之感。
柳汉洲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和皇后是少年夫妻,已经相伴近二十载了,如今,在她逝世的时候,竟然还不能给她安宁。
“元清,朕对不起你。可是朕的苦,你能不能理解?朕可能再也不会有后人了,大豫需要稳定,民心需要稳定,我们的伴溪······她注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忽然,柳汉洲察觉到有一种低低的呜咽声。刚才殿内喧哗,没有发觉,但此刻那声音虽小,还是能听到。
“是谁?!”柳汉洲大呵一声。
只见皇后的床底下钻出来一个小童,约莫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内监的衣服,不住地给他叩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你是谁?抬起头来。”柳汉洲的声音冰冷又威严,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今天的事,除了自己的心腹邓青,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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