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不认得这位大人是何许人也,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头抬起来,没想到的是,他一抬眼,却是一张熟悉且难以忘记的面孔,看到这张脸,裴蓁依旧心有余悸。
夜半暴雨,他正是差点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这人正是太子府的影卫折月。
“你可认识他?”
“是。”折月咬着牙点了点头,似乎对裴蓁充满恨意。
“那他与太子可曾相识?”
“这……”折月年纪很轻,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他忍不住回过头去,有点慌张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后的洛子辛。
“你若要让我还你们一个公道,就一定要说实话。”谭岳的声音波澜不惊,却让人有种莫名的畏惧。
“他……”折月迟疑片刻,又抬头看了看一旁监审的刑部尚书与御史中丞,开口道:“他与太子认识,他……”
“他是宁王府二公子收留的男宠,与此事有何干系!”
折月没有说话,却是洛子辛接了上来,“宁王府世子谋害太子证据确凿,动手的就是他派去的细作赫连仙,赫连仙良心发现留下血书自尽,她的尸体就在这里,只要太子妃来辨认,事情便一目了然,谭大人又何必询问无关的人?”
“洛大人真是言之凿凿……”傅季瑛微笑着站在一旁,并未下跪,他扭头向谭岳微微致意,言道:“虽然不知道洛大人为何一定要污蔑我,可是也请你不要忘了,我不仅是太子府的官员,也是曾经的太子伴读,我与太子,是知己好友……”
“洛子辛。”谭岳也不禁开口发问,“世子有什么理由要害太子?”
“谋害皇储还会有什么理由……”洛子辛抬头冷笑,似是要豁出去一般看了一眼主座上面无表情的燕王,“世子与燕王有私交,证据就是燕王将一半虎符交给了世子……”
听到这句话,在座众人的脸色都不禁大变,虎符是朝廷授予兵权的象征,燕王私自将虎符交给他人乃是重罪,更何况还是宁王世子,很明显,他是在结党营私,意图皇位。
“虎符在哪里?”议论声中,谭岳有点颤抖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
“虎符在太子手里,殿下已死,我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不过我可以肯定,燕王手中只有一半虎符……”
“燕王手中本来就只有一半虎符。”傅季瑛微笑着回过头去,俯视着跪在他身后的洛子辛,轻声道:“洛大人是文官,可是我父亲却是武将,虎符一半在大将手中,一半在皇上那里,我知道洛大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却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了?燕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骤然间,四下已是鸦雀无声,燕王无言,却是谭岳看了看跪在面前的洛子辛,问道,“洛大人,你怎么解释?”
“解释?”洛子辛苦笑,“他还没有解释凶手赫连仙留下的血书,为何又要我来解释?”
“折月侍卫。”傅季瑛转头看看折月,问道:“请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裴蓁和太子是什么关系?他是我弟弟的男宠,为什么会被你打个半死?”
“他……”折月低下头,嗫嚅道:“他是阳春坊中的男妓,与太子,与太子有过……”
“裴公子,你说呢?”不等折月说完,傅季瑛又转过头去,扫了裴蓁一眼。
裴蓁也跟着折月垂下头去,他此时感到的不仅仅是害怕,他跪在那里,就如同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扒光了所有的衣服一般,尽管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甚至已经准备好如何向别人承认他的母亲是害死贤妃的罪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过,最后问他的竟然是这样的问题。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云麒不在这里……
“太子与裴蓁有过露水姻缘,又不希望别人知道,于是叫你来杀了裴蓁,因为裴蓁是我弟弟的男宠,所以我救了他,我弟弟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傅季瑛停顿一下,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血书上写着‘宁王府’三个字,却没有指宁王府里的哪个人……”
“不是这样的……”裴蓁猛然抬起头,看着眼前故作为难的傅季瑛,眼泪瞬间涌出眼眶,他从来没有想到,傅季瑛这几日努力劝说傅季珩与他冰释前嫌,不过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不是!二公子他是个傻子!”裴蓁从地上站起来,猛然向傅季瑛扑去,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一脚踢向他的腿弯,裴蓁被迫跌倒在地上,仍旧大声嘶吼,“他没本事杀太子的,不是这样的!是我……”
“现在怎么样?”傅季瑛扭头示意侍卫拦下裴蓁,自己则出言打断了裴蓁的话,他扭头看了看洛子辛,“虽然我也不愿意承认,不过似乎所有的证据都符合……”
裴蓁倒在地上,被一旁的侍卫一把捂住口鼻,只能死死瞪着眼睛,谭岳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在坐诸人都明白,太子已死,除了年幼的三皇子之外,皇上便只有燕王一个儿子,孰轻孰重,他们也要掂量清楚,此事再追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证据确凿,又恰好有一个符合身份又有动机的“凶手”,更何况燕王就坐在这里,闭口不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传宁王二公子来……”
沉默了片刻,谭岳缓缓开口。
“谭大人。”傅季瑛缓缓跪下,道:“虽然证据确凿,但我也不确定弟弟是否犯下大错,兹事体大,父王年老唯恐惊动,可否容我回府中将他叫来?”
谭岳看了看一旁的燕王,终究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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