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
“他让我临时充当一下他的女友,好让你死心。订婚的假消息也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他希望你去了联邦后,能慢慢忘记他。”
“为什么?”章亦眼中有着伤痛和不解。其实他隐隐猜到了一些,只是始终不敢面对那个残酷的现实。
“是因为他……活不长了吗?”
慕容涵没摇头,也没点头。她看着桌上枝叶繁茂的绿萝,轻声道:“他受不了自己的身体变得孱弱无力,更受不了终日靠药物活着,所以他主动提出要做细胞再造手术。这个手术可以重建一个人的躯体,如果成功,他就有可能变得跟以前一样健康。可是这个手术非常凶险,并发症也很多。你去联邦的那个下午,他偷偷去机场看你,回来就做了手术。那之后一个月,他再也没有从病床上起来过,因为并发症,他时常呕吐、眩晕,浑身肌肉痉挛似的抽疼。失眠是常事,只能靠止痛药和镇静剂活着,他一度瘦到只有九十斤。你能想象吗,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只有九十斤……”
慕容涵看着绿萝鲜亮的叶子,秀美的脸不知何时滑下两行泪水:“我真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跟他提到那个手术。他本来不用受这么多苦……可就算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他还是记着你,所有跟你有关的新闻,他一遍又一遍地翻出来看;身体才刚好一点,就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别说了……”章亦的手紧紧攥着膝上的布料,脸色半分血色也无。慕容涵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扎在他的心上。他太清楚周以南的性格了,他表面上看着温柔可亲,可骨子里却是比谁都执拗好强。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在自己面前露出最脆弱无力的一面,他原以为是他残忍地推开了他,可没想到,他对自己更加残忍百倍、千倍。
“现在又不忍心了?”慕容涵擦了擦眼角,语气仍然尖利,可却带着几分哀求:“我知道,你还在介意他骗了你。是的,他用的这种方式的确不对。可是对一个每天活在痛苦和折磨中的人来说,你还指望他有勇气去追求所谓的爱情?”
“他本来前段时间恢复得不错,可是你回来后,他的情况又开始恶化了……他好几次拖着病体去见委员长,想说服他让你继续留在太空舰队,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前途做担保。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却为了你一次次地低声下气地去求军部那些顽固的老头……”
“我陪在他身边这么久,可他对我始终像对妹妹一样。他总是很落寞,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不得不推开自己喜欢的人。我真的受不了看他这么煎熬地活着……算我求你,你去陪陪他,行吗?”
章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大门的,外面日光灼热,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他没走两步,忽然身体一软,跌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
刺眼而毒辣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黑色的影子,痛意从胸口一直蔓延到指尖。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原来,在他最心灰意冷的时候,他活得比他更加绝望和痛苦……可为什么,每次他见到自己,都会露出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他真的过得很好……
台阶上人来人往,不时有行人朝章亦投去怜悯的视线,猜测这个颓然地抱着脑袋坐在医院台阶上的男人是不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知坐了多久,章亦才慢慢抬起头,点开手上响个不停的腕表。
“长官,你还有多久回来?瑞克准备做饭了。”
是苏然的声音。章亦垂着眼,看着远处的花坛,哑声道:“我中午不回家了,有点事。”
苏然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关心道:“很棘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事。”章亦抹了下眼角,轻吐了口气:“你不用担心,晚上我会回去的。”
“好,那我等你晚上回来。”
挂了电话,章亦站起身,等最初的眩晕过去后,他才慢慢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开到周家,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站岗的警卫认出他,立刻迎上前来,主动朝他打招呼。
“将军今天在家吗?”
章亦面色平静,只是语调隐隐颤抖。
“在的,这个时候将军一般在书房看书。”
章亦道了声谢,把车停好,快步走入周宅正门。里面的布置还是和从前一样,浅色的沙发,橘色的落地灯,陈列柜左上角的玻璃瓶里永远放着一束白蔷薇。
章亦示意管家退到一边,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书房门前,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周以南果然在里面,只是他并没有看书,而是靠在沙发椅里睡觉。他大概是累了,瘦长的身子蜷在一起,清俊的脸上笼着一层忧郁,他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苍白的手腕处密密麻麻的针孔清晰可见。
“周以南。”章亦站在门口,眼眶不知何时红了。
周以南听到他的声音,他修长的眉毛蹙起,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
“小亦……你怎么来了?”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接连揉了几下眼睛。
“慕容涵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章亦走到他面前,从上往下地看着他,眼神悲痛:“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周以南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得那样用力,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章亦一下慌了,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无措道:“对不起……我话说太重了……”
“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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