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不时有载满日本士兵的军车驶过,相宁给自己倒了杯酒:“苏俄只怕近期会有所行动,不然这些关东军也不会如此紧张。”
“老毛子对东北的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徐雪欣看着桌上的杯盘,又说:“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相宁不说话。她就这么给自己灌酒,一直等到有辆黑色尼桑轿车在门外停下,才放下筷子起身说:“我们走吧。”
徐雪欣记得这辆车,也记得坐在驾驶室里那个留着仁丹胡子的日本男人。但是这一次,仁丹胡子在他们钻进车厢后,并没有马上发动汽车,而是用流利的中文对相宁说:“我们结束了,你说过我们不再见面。”
相宁笑着说:“你就不能帮朋友一个忙吗?”
“我们不是朋友。”仁丹胡子看着车窗外一辆驶过的军车,说:“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两个。”
“你还是把它当成一次额外的交易吧。”相宁仍然微笑着,掏出一把小钥匙,从后面塞进他西装的口袋,说:“我在中储银行有个保险柜,送我们出城,里面的东西就是你的。”
仁丹胡子没有动,他**在西装内袋里的右手始终握着一把□□。
相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微笑着,说:“北野君,杀人是需要勇气的。”
北野平八郎通过后视镜盯着相宁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相小姐,你穿这身军装,一旦被捕是会被送到慰安所的。”
相宁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她闭上眼睛,靠在座位里,淡淡地说:“开车吧。”
北野平八郎是日本驻伪满洲国大使馆的一等秘书,自从第一次跟相宁交易情报,他就知道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祖国,就像他失去生命的妻儿那样。北野平八郎的妻儿死于一场车祸,肇事者是名醉酒的关东军少尉。几周后,就在那名少尉被当庭释放的晚上,他用□□抵在自己的颚下,却始终没有扣动扳机。
黑色的尼桑轿车在通过最后一道关卡很远后,停在一条偏僻的小路边。相宁并没有开口,他在目送徐雪欣下车后,掏出□□,顶在北野平八郎的后脖颈上。
“你知道我不怕死。”北野平八郎双手放到方向盘上,平静地说:“生命对我早就没有意义。”
相宁叹了口气,说:“下车吧。”
北野平八郎顺从的下车,走到后备箱跟前,自觉地把它打开,然后转身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眼睛看着相宁,把身上所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丢在脚下,连同那把小钥匙。北野平八郎抬头,最后看了眼阴沉的天空,爬进后备箱,就像睡觉那样闭上眼睛。他在枪声响起的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与年幼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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