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宏宏我给你唱唱啊,海岛冰轮初转腾……”
步宏坐在床上看着妈妈给自己唱戏,火红的裙子跟着妈妈的动作像是飞起来一样。
“那冰轮离海岛……”妈妈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再也唱不下去,“宏宏,妈妈唱的好不好听?”
年幼的步宏不懂刚刚唱的开心的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他下床想给妈妈擦擦眼泪:“妈妈,你怎么哭了?”
步宏被妈妈紧紧地抱住,妈妈一直在他的耳边呢喃:“宏宏,别怪妈妈,别怪妈妈……”
那晚过后妈妈再也没给步宏讲那些他从来听不懂、却不论对错都记在心里的大道理。
因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有人跳河了!”
“河里淹死人了!”
“步毅文家那个好看的老婆跳河了!”
即使过了三四年,步宏觉得耳边还总是响起这样的喊叫声,怎么躲都躲不掉。
步宏要小学毕业了,伴他期末复习的是院子里的石榴花和葡萄架,这些生灵生命力总是这样顽强,一年一年,强过人的生命。奶奶的藤椅已经坏了,她坐着家里吱嘎直响的破凳子,还坐在葡萄架底下休息。
步宏在橡皮上描了描前两天的划痕,然后又划了一道,爸爸已经四天没回来了。可能喝酒去了,可能“挣钱”去了,步空现在也不问。
家里的大时钟已经不会报时了,步宏看看书桌上的小闹钟,到了该做饭的时候了。步宏出门问奶奶想吃什么,现在无论他喊多大声奶奶也听不见了。
从那次之后,奶奶就彻底失去了听力。
十来岁的步宏已经懂得很多,他想,奶奶听不见也好,那样那些来自外人的议论,来自爸爸的训斥,来自自己的质问只让自己一个人听见就好了。
奶奶看了半天才明白步宏说的什么意思,她摆摆手,嘴里有点含糊不清:“随便,随便,吃什么都行。”
步宏对这些已经习惯了,他熟练地把晚饭准备好,让奶奶进屋吃饭。爸爸回不回来步宏已经不在乎了,回来就吃饭,不回来,剩下的饭就能做自己第二天的早饭。
饭后步宏和顾己安一起去学校,顾己安校内校外对步空的态度差异比以前更大,在家,在这条小巷子里,步宏是顾己安的朋友,到了学校步宏是顾己安和其他人嘴里的笑料话题。步宏不是不知道,只是也不在乎了。
“宏宏,考完试我就不在这里上初中了,我爸爸在其他地方买了房子,我要去住大房子了。”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在巷子尽头出现,顾己安已经比步宏高很多,他现在伸手就能摸到李大娘墙头伸出来的石榴花。
步宏想,连安安都要走了,他真的只剩一个人了。他感觉顾己安手里的花刺得他眼睛难受,他伸手夺过顾己安手里的花,生硬地说到:“你拽下来的是雌花,是要结石榴的!”
顾己安毫不在乎,走两步一跳又扯下一朵:“少结两个怎么了,等我去了新房子买进口的石榴,到时候送给你一个。”
到了巷子最里面的丁字路口,两个人手里各捏着一朵已经不在娇艳的石榴花,背对背进了自己家门。
步宏想,再见了安安,我不要石榴,我就想我能有一个朋友。
顾己安走了,步宏拿着小学毕业的成绩单站在顾己安已经上锁的大门前,他从第一名的顾己安开始往下数自己的名次。
“十五,”步宏开口,“我得了第十五名,你答应过我我进了前二十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
石榴花又开到第三载。
“步宏,下课到老师办公室去一趟,高中的免费名额下来了。”初三二班的女班长脾气很好,是步宏初中三年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女班长对步宏可能说不上喜欢,但是她欣赏这个从中下游一步步进步到前三的男生。
但也有很大的原因可能是步宏长得好看。
步宏模样长得很像青年时的步毅文,长相秀气但不柔弱,而步宏脾气里的倔劲儿又让他多了一些男子气概,平日的少言寡语更让那个年纪的男孩女孩觉得奇妙神秘。可好奇归好奇,但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心思终究让步宏的怪脾气吓得只能是背后的偷偷讨论。
步宏毫无悬念的得到了高中的一个免费名额,在那个班级也分三六九等的学校,步宏勉强进入一个a级别的班级。奶奶乐的只顾笑,颤巍巍的摘下她能够摘得到的、枝头最大的一个石榴给步宏做奖励,步宏接受了,也一粒粒吃了,但是他觉得那是整棵树上最酸的一个石榴,酸的人舌根发苦。
步毅文应该也挺高兴,因为毕竟是个免费名额,有了这个“保障”,他玩起来就少了一点责任感,而且他还听说这个巷子要拆迁了,那笔拆迁费随便拿出一部分来就够步宏三年的生活费了。
巷子确实要拆迁了,那是步宏高一军训后第二次回家听说的,政策也明确的下来了,步宏说不出自己内心悲喜。他把这个小院子里每一间房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干净的就像妈妈还在的时候的样子。
爬满锈的破铁门被人一脚踹开,步毅文被几个人推搡着进了被步宏刚刚打扫干净的客厅,带进来十月份残留的最后一抹夹杂着烟酒味的暑气。
步宏对这个场景说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他见过几次这样的场景,不过都是在每年年底。
催债的。
步宏把奶奶扶回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出来看这场闹剧,也随时阻止这场闹剧,因为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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