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三刀的老狐狸在许清光面前不会把自己撇清楚?反正结果就是任遥远拿到了东西,看不惯的人自然想出一百个理由让他背锅,什么故作清高、妖言惑主,表里不一,只会更难听。”
沈叔北不再吭声,心中难过得不行。任遥远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在别人嘴里要变得这么不堪?
“任遥远看上去是个有傲骨的,他肯定不愿意让自己老爹知道自己三天两头犯病。”
“可是他不喜欢他老爸啊,知道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本来身份尴尬,要是还是个精神病,岂不是更让人诟病?”
“可是连任遥窈都知道啊。”
“他估计不希望任荣想起来自己的老妈也有这个病吧,毕竟爱过,还是要留一个好印象。”
“其实你也说不清谁是对的,任遥远他妈说自己不知道招惹到一个有妇之夫就可信吗?任荣比她大了十来岁,这个年纪的男人不结婚去搞基吗?拿了钱又想把孩子生下来,明知道有违常伦还明知故犯,她自己也摘不干净吧。”
“别说了。”沈叔北闷声说道,唐尧却叹了口气
“说到底这个就是所谓的原罪,许家和任遥窈是这样想的,任遥远自己也是,他过不去这个坎,他看见那些人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污点,污染别人也污染自己。要是他们能明白,就会团结起来对付任荣。许清光这么个读圣贤书的居然也帮着自己女儿胡作非为,诶,你是不是说过苏大姐她妈脾气也不好?这许家还书香门第,教出来的人也不怎么样……”
唐尧还在一边继续八卦,沈叔北的思绪却飞得老远。
在任遥远的眼里,他母亲应该是观音的模样,只是沈叔北不禁怀疑这个想法的可靠度,等候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深深陷入自己世界,一个抑郁症患者怎么可能照顾好人?她独自教导儿子,教他所有她认为重要的事情。有一次年幼的儿子无意闯进画室,对那些五颜六色的颜料和可以绘制一切的画笔产生了无限兴趣,妈妈没有告诉自己这么个游乐场啊。她发现了,她大声责骂,‘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为什么要碰那些东西’,她靠这些暂缓自己的焦躁,这是她的酒精、烟草、毒品,她唯一的最最宝贵的儿子怎么能碰这些。
这个小孩,是她所有的财产,只是她知道留不住他了。她留不住那个人的身心,也不可能留得住他的儿子。
任遥远的性情肯定也受他母亲的影响,也许这和其他人都无关,也许是他母亲说过什么,让他一直放不下。
经过小一月的治疗,沈叔北终于获准探望,只是这回他不敢不管不过的把人带走,只好守在床前。任遥远住的自然是高级病房,只是精神病院的高级病房只会更恐怖,惨白的墙壁,铁质的病床孤零零的放在中间,比苦行僧还不如。
“你家的风格倒是和这个蛮像。”沈叔北故作轻松,眼圈却早已泛红,任遥远在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就一个人,他不会害怕吗?
任遥远似乎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也许他感知到对方悲伤的情绪,他用手碰了碰对方的眼眶,似乎疑惑有什么难过的地方。沈叔北的眼泪就在里面打转,死活不愿意下来,笑得比哭得难看。
“我喜欢的人生病了。”
任遥远歪了歪脑袋
“他感冒了。他大概已经感冒十年了,有一个病毒从他小时候就藏在他的心里,没有人给他送药,反而让他一直受尽风吹雨打,所以他的感冒一直没有好,越来越严重。”
“你知道感冒是什么感觉吗?鼻子被堵住了就无法呼吸,嗓子哑了就无法说话,身体太虚弱就无法思考,没有人照顾他,我去的太晚了,他已经病入膏肓。”
“你知道应该怎要治好他的病吗?”
任遥远漠然的看着他
“其实只要把那个病毒消除就可以了,可是我找不到那个病毒,我喜欢的人他病得太严重了,我或者任何人只要走近他,他就会剧烈的咳嗽。我没有想做坏事,我只是想看一看他的那个病毒。”
“你知道吗,”沈叔北拉过对方的手,按在胸口,“我有很厉害的药,只要他愿意来拿,我就一定可以治好他。”
“我很爱他,我希望他痊愈。我不是嫌弃他感冒了,只是人生病就一定会不舒服,我希望他舒服地活着。只是以前的人对他太坏了,他们嘲笑他的感冒,还让他在大冬天的跳进河里游泳,有人把他捞起来给他衣服穿,只是那人没有药治不好他。”
“我喜欢的人,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以前有人嫌弃他的感冒,他害怕自己的感冒会传染别人,所以躲得远远的。可是我不怕,我身体很好我不会被传染的,我只想把药给他。”
“你要不要啊?”
沈叔北温柔得像化开了一滩水。
没有任何回应,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或者他不想明白,他的病是他逃避的港湾,不是十年前,是他很小的时候,小到世界只有一两个人一两棵树,日复一日的在同一个圈子打转,他觉得再好不过了。那些受到无数冷嘲热讽,那些在异国他乡的寂寞,在他一遍一遍的幻想中都不再是困扰,每一次她都会来。无人可以倾诉?不,只要有需要她就在哪里,不能更可靠了。
不可挽回之事,崩塌的世界,不忍直视的过去,开始一次,就会无可救药地深陷其中。十年前只是种子发芽,那枚病毒早在五岁或者更早就被植入。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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