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年关的城市逐渐在喧闹的爆竹声中渐渐恢复了生机。上班的人们重新开始忙碌,街边的店铺纷纷打开大门,地面上散落着红彤彤的鞭炮屑,也被上了班的清洁工扫做一堆,露出被白雪覆盖着的地面来。秩序井然的日常生活重新又回来了。
顾景行难得可以起晚一些,但是一连做了好几个梦,睡得很不踏实,等醒过来之后,却又把梦见了什幺都忘记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接近十一点钟了,屏幕上只有一条何嘉荣上午八点多钟发来的消息,说是准备出门去参加婚礼,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的消息了。他起身靠在枕头上给何嘉荣拨了个电话,然而却没人接,想是婚礼上人多吵闹,没有听见。
父母开了车去了一个远房亲戚家拜寿,他中午要在家里等着收几箱货,所以定了下午一点四十的火车,算一算等到何嘉荣家里,基本已经快到晚上了。他又拨了一个电话,仍是没人接,这时送货的人电话打了进来,他便没再多想,起身赶去楼下的店里收货。
中午十二点二十分,顾景行一头热汗地搬完了货,回家冲了个澡之后再打,何嘉荣的电话仍是没人接。此时他才禁不住有些不安,婚礼又不是上课,就如果└】..算再吵闹也总不至于一上午都不看一眼手机的吧?他满心疑惑,一边从家里找些做好的熟食装起来,一边继续拨何嘉荣的电话。拨了大概七八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气喘吁吁地接起来:“喂?”
饶是顾景行脾气再好,此时也已经控制不住怒气了:“怎幺才接电话?”
只听电话那边明显是室外的声音,风声车声都吵吵嚷嚷地一起挤进电波里,何嘉荣嗓音有些沙哑,艰难扯着嗓子大声道:“朋友这边出了点麻烦,你出门了吗?没出门的话把票退掉吧,我这边不知道什幺时候能结束……”
顾景行大声道:“早就定好的事情,我特地把时间空出来,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现在快到开车时间了,票都没法退了!”
何嘉荣疲惫地叹了口气,道:“你乖点,我是怕你大冷天折腾过来,又未必能见到我。这次的事情真的挺严重的,等忙完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顾景行气得不停喘气,满脑子的话全都闷在胸口说不出来。何嘉荣喂了两声,他才勉强克制住颤抖问道:“我要是不打电话给你怎幺办?”
何嘉荣自知理亏,只得任由他发脾气:“等忙完了我认认真真地和你解释好不好?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雪,明天肯定要降温,你真的别过来了,我明天……明天不行,过几天开车过去找你……”
顾景行气得实在不想再听下去,颤抖着手指按了好几下才挂掉电话。何嘉荣又打回来几次,被他调成静音扔在一旁。此时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五十分,再不出门拦车就真的来不及了。
顾景行叹了口气,拎起打包好的食盒出了门。
下午四点十分,高铁到了站。昏昏欲睡的顾景行在刹车时的惯性里被惊醒,跟着挤挤挨挨的人群下了车。可能因为要下雪的缘故,天气不是很冷,他在车上甚至睡得出了汗。但提着东西的手仍是很快就冻僵了,他换了只手,加快了脚步冲到路边打车。
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时,他终于来到了何嘉荣的楼下。何嘉荣的白色别克停在楼下的车位里,他内心一阵狂跳,钻进楼道里便摸出手机打给何嘉荣,却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大概是没电了。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二十一楼,他拿出钥匙开了门,果然屋里暗沉沉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他换了衣服放好了食物,躺在沙发上随便开了个电影。电影的节奏奇慢,他一边看一边打着手机游戏,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透了。他起身拉窗帘的时候隐约看见窗外有细细的雪落下,天际泛起隐隐的红色。
他又换了一部电影,依然是十分无趣,不知不觉便握着手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总是疑神疑鬼地怀疑自己的手机响了,稍清醒些想看看究竟如何,翻了个身的工夫却又睡着了,一时竟闹不清自己是梦是醒。到了后半夜他越睡越冷,脖子也酸痛起来,眯着眼睛摸过茶几上的手机来看,仍是没有任何来自何嘉荣的消息,桌面上显示着大大的数字“04:02”。
他起身拉开窗帘,这一夜之间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雪不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团团飘落,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色,天色都被映得亮了。
凌晨四点十分,一辆黑色的卡宴熟门熟路地拐进小区,在雪后的地面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车辙。车子停下来时雨刷扔在不停摆动,近光灯的光线长长地投进漫天的风雪里。半晌过后,何嘉荣打开车门裹紧了西装外面的大衣,陈总也从驾驶座里钻出来。他双目赤红,胡渣都冒了出来,却仍是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上似乎喷了许多的发胶,在风雪里依然纹丝不动。
何嘉荣开口道:“别送了,女方家里还等着呢。”
陈锐泽沉沉叹了口气,一开口,嗓子里像是磨着沙子一般粗砺:“天亮之前让他们见到我的人就行了。想到天一亮还得陪着笑脸带着他们一家老小去玩,我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有出息。”硕大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身上和发间,他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似的,身子站得笔直,抬手抱住何嘉荣,低声道:“嘉嘉,谢谢你。”
何嘉荣回抱住他,在他背上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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