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方法延缓他死期。”
“多久?”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傅恒。
“按老夫开的方子服药,十日左右。”
傅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越辰点点头,扯出一丝极其难看的笑容,“好,好,十日以后说不定会有转机。”
魏公唰唰几下便写好了方子,傅恒迫不及待地夺了过去,匆匆几眼,却大惊失色。
傅恒将越辰拉到一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越辰初时同样脸色剧变,一张俊颜生生扭曲了起来,无数翻涌的情绪潮水般来来去去,最终定格。
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一根稻草般,泛红的眼中是不顾一切的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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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异常阴沉,密密实实的云层将天空堆叠地没有一丝空隙。
雷声滚滚,风狂怒地袭卷着地上的一切。
街道上,小商贩们忙着收拾摊位,出游的行人掩面匆匆而去。
一人一骑急速闯过狭窄的街道,马蹄踏过,为求速度无情地踢翻了无数地上吹落的各色物品。
不多久,便来到了越京郊外。
此时,豆大的雨,突然倾盆而下。
一处偏僻隐秘的宅子前,木漆的大门紧锁,灰墙斑驳,笼罩在一片如雾的雨幕中。
越辰翻身下马时已浑身湿透,他脑海中回荡着傅恒解释给他的药方,刺骨的阴冷由心底寸寸蔓延,侵蚀着他早已敏感不已的神经。
魏公写出的方子,头位药引便是至亲之人坟前的“茔土”!
无论听起来多么荒谬,多么不可思议,他们如今都别无选择,只能不惜一切地去寻找。
傅毅是靖国人,至亲也都身死靖国,唯一能找到这“茔土”的地方,便是他当年受尽折磨独自生下来,又亲手埋葬的孩子……
他们的骨肉……
自从傅毅昏迷以后,被他刻意忘却的事情突然再次以这种血淋淋的方式被撕扯出来,逼着他自虐般地不停地回想。
他曾经是如何无视甚至利用对方的感情,一边予取予求,一边肆意羞辱。
他曾经是如何伤害,践踏过他的挚爱,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在他的府中当着所有下人凌辱过他。
他曾经是如何恶意对待牺牲了腹中骨肉才换回自己性命的男人,他茫然不知,没有一句感谢,却反怨那人薄情……
现在,他所受的煎熬,大概不及他万分之一吧。
只求让他在这地狱中待得更久一点,就算偿还不了,就算一直痛不欲生,也好过他彻底失去傅毅,以后的日子如行尸走肉般无悲无喜。
他亲自打开锈迹斑斑的门锁,一眼便望到了院中孤零零伫立的梅花树。
雨雾中,光秃秃的枝桠周围水雾朦胧,恍若幻境般不真实。
越走越近,步子越来越凌乱缓慢。
短短几步路,恍若隔世。
他终究屈膝跪在了树下小小的土丘上,上面早已长满了荒草。
这里面,埋着他的骨肉。
他害怕惊扰了那孩子,小心翼翼地从坟墓边缘拔走荒草,捧起来一把湿漉漉的黄土。
在几乎湮没一切事物的大雨中,一声压抑而脆弱的哭泣从他的喉咙深处逸出来,他终于放任自己哭泣,让所有的委屈,悔恨,绝望随着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疲惫的身心。
无休无止……
越辰拿回“茔土”后立刻回程亲自交给魏公,长久的疲惫加上精神上的折磨,耗空了他的体力,眼前陡然一黑,突然倒了下去。
他陷入了漫长的昏睡和持续的高热中,可即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也依然紧蹙着双眉,双手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就像溺水的人拼命要捉住一根浮木。
最终,太医不得不施针让他冷静下来。
他渐渐不再挣扎,可表情仍然像深陷在噩梦里,无可救赎……
等到越辰逐渐恢复意识再度醒过来,也已经是三天之后。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越辰第一件事便是猛的从床上爬起冲到傅毅所在的房间。
同时脑子里也不断想着,魏公的药奏效了吗?傅毅是否还活着?
飞奔中,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那种迫不急待想确任的急切让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推开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傅毅依然宁静地躺在床榻上,远远看去,胸膛微弱地起起伏伏。
他沉甸甸的心终于放下去了一点。
他站了一会儿,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悄然弯起,深邃而惑人。
他下意识地想要走过去,但刚刚醒来的他却是无力支撑自己,身体摇摇欲坠,差点倒向地面。幸好傅恒及时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然后搀扶着他的胳膊,缓慢走到傅毅的床边。
坐下后,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手,修长的指尖沿着轮廓,细细描绘着那人熟悉的依然沉睡的脸颊。
气氛温馨中透着莫名的压抑……
此时,房门猛然被人推开,一身伤痕的沈钰冲了进来,他衣衫凌乱破旧,手腕上缠着绷带,俊美的脸毫无血色,显得狼狈又凄惨。
越辰神色一凛,脸色猛然沉了下来,“你现在来做什么?”
此人在傅毅危难之时突然消失不见,他也没功夫深想,现在又突然出现不免令人心生反感。
于是,他走过去拦住了对方。
沈钰越过他直直地望向傅毅那边,沙哑着声音坚定而缓慢道,“我有办法救他。”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送到了傅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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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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