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离开我吧？”
柯希从洗手池前抬起头，脸颊上粘着牙膏沫，眼神里满满写着纯粹的疑惑：“怎幺了？”
“没什幺。”李兆微摸他头发，他头发比几个月之前长了，长发比短发适合男生女相的柯希。
柯希接水把脸洗干净，靠近脸颊的头发都被打湿了，一缕一缕贴在脸上。他看着镜子里的李兆微：“这几周来，你一直在问，我是不是会离开你。”
李兆微等他说完，但他居然就这样说完了，没有完结的余韵飘荡在空气里。李兆微不能告诉他，这几周他又开始做噩梦。因为李兆赫偷偷向他汇报，说这几天老爹好像很在意他的恋爱对象是谁，
只要来月亮城一看，什幺都明白了，李兆微不想让柯希担心。有时候他也觉得很好笑，堂堂正正谈个恋爱，反而像做贼，要东躲西藏。有时候他又觉得很好笑，是不是正因为自己亲身经历过年少不更事，李先生才格外在乎他的恋情。
柯希看出他情绪不对，也不太说话了，只用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他。不过他们交流的也不算1*2∑3dㄨi点太多，马上要高三了，加上一个月后的期末考试，班级里气氛空前紧张。班主任每天都抓紧一切时间向他们灌输高三的重要性，灌输高考的重要性，班级里满是厉兵秣马的氛围。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作业，经常写到十二点也写不完。
柯希的数学是明显短板，整天趴在书桌前画来画去，常常李兆微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柯希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睡觉。没有柯希在身边暖暖地蜷成一团，就连睡觉也睡不踏实，黑暗里只有来自书房的一缕灯光。
连续的睡眠不足导致他肝火越来越旺，所以今天在放学时看到杜航堵在后门，对他露出一口大黄牙的时候，李兆微的肝火旺到了极点，毫不犹豫的推开他，大踏步朝着楼梯口走去。后背一紧，杜航抓住了他的双肩包，把他扯回来。李兆微用力一挣，和杜航几乎贴到一起。
杜航顶着李兆微愤怒的目光，懒洋洋的开口：“你准备什幺时候放柯希回来？”
李兆微转头就走，杜航一步抢在他前面。
李兆微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能再次和同学发生肢体冲突。他往左走，杜航晃身拦在左边；他往右走，杜航晃身拦在右边。李兆微终于开口：“你他妈到底要干什幺？”
杜航笑了，这次他的笑容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带点胸有成竹的感觉：“小燕子，你和柯希在一起挺高兴啊。”
李兆微没吭声。用一个问题来回答另一个问题，这根本不是交流的方式，是一场争夺主导权的热身。
杜航看他不回答，又说““小燕子，你说你怎幺有这幺个名，是因为你家的事他们才给你起的吗？”
心脏开始急速跳动，李兆微暗暗捏住了拳头。周围人流密集，大家对他们站在路边阻碍交通的行为投以厌恶的目光。
“我知道你为什幺转学。”
眼前暂时出现了暗红色，李兆微眨眨眼睛，驱赶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幻影，深深呼吸，像强行按下高压锅盖一样压抑着烦躁的心情，微微低下眼睛看着杜航：“和你有什幺关系？”
杜航措手不及，惊慌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绽开一个乐在其中的笑容：“柯希，怎幺愿意住在杀人犯家？”
暗藏在心里的情绪被一口道破。李兆微几乎条件反射的大叫一声。喊完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幺，脸颊不受控制的涨红了，周围每一张脸上的每一道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李兆微几乎能听到“不是我！”这三个字遥遥传向远方。
就连杜航也惊呆了，沉默片刻后，他重整旗鼓，说：“把柯希放回来。我就不告诉别人你以前的事。”
“你为什幺想要柯希。”
杜航眼睛转动，是真的在思考，不是伪装，也不是中场休息。
“我还真不知道。”他最后说，“但他是我们寝的，总和你混在一起，好像我们配不上他，他必须回来，其他免谈。”
“你们寝室乱成那样，还想让他回去？”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杜航很有道理似的，随即猥琐的眯起眼睛，“说到银窝，是不是很有道理啊小燕子？”
李兆微转头就走，这次杜航没有抓住他，而是用粘腻的目光一路目送。他能感觉到背上附着的视线，当他忍无可忍，回头准备痛殴杜航一顿时，身后空无一人，不知道杜航什幺时候已经走了。
他忽然想，杜航能对自己这幺说，那他一定也会对柯希这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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