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居住地常在温凉处,所食又是沙层里的灰蚨,所以舌液中带有麻痹的成分,即便食用也要放一味傩丝草压一压。
那小将被咬了虎口,已经呈现昏迷之势。而咬它的蛇在只沙地上留了个涟漪,不知去向。
易十三没多想,见穿的是一个营的衣裳,就将木箱挂在胸前,将那小将慢慢的背回去了。
回去后,蓝玉却对此事发了大脾气。
参军殷页支支吾吾的对易十三说那小将违了军纪,这也是按照军规将他发落回去的。
按说被剔除军籍必是犯了大错,一般都是要在军内通报,以儆效由,可是那小将的事却十分莫名。
易十三心内虽有些疑惑,但蓝玉在诸事上从不瞒他,所以并不甚在意,吩咐下人照顾好了伤势再送走就是。
天不测风云的是,没几日北疆风沙大作,传来了出疆的峪口被堵的消息。
小将顺利留下了。
2
蓝玉有早晨练兵的习惯,各个校尉参军从不敢怠慢,各自带了手里的人去操练场训练就是。
易十三被安了个射声校尉的闲职,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带着几十个新兵在营帐前练习射箭。
“射贵形端志正,宽裆下气舒胸,五平三靠是其宗……”
懒懒洋洋的呼声与轻如棉絮一样的箭势让人很难想到这是一群守卫北疆的战士。
五十米外的箭靶零零落落的插了几只箭,易十三有些恼怒,对其中几个言行恶劣的新兵训斥了一番。
那新兵见军中将领不在,易十三又长的斯文瘦弱些,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是蓝将军养的一私宠,还以为自己多厉害,箭法连军里最低等的兵都及不上……校尉之位也不过是蓝……”
兵士言辞激烈,对易十三多有不满,易十三此前又从未立过军功,一人的不满便上升为多人抱怨,扬言要与易十三比试。
易十三的箭术是蓝玉教的,自己却学的不精。如今,他一人面前是几百人的将士,唯一的稳住军心的法子只有证明自己的实力。
与他比试的兵士是从西沙逃过来的旧部,箭术虽不十分了得,却已经让易十三打了退堂鼓。
易十三提着弓箭久久没动。
四周鄙夷声渐浓。
“李校尉,让我来吧。”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易十三回头,见是那个被蛇咬的小将。
小将修眉剑目,身姿阔朗,不待那些兵士言语,就搭起弓箭,接连放了三箭,全中靶心。
易十三见小将虎口蛇伤未愈,适时递过去一个指环。那指环是他当初学箭术时,蓝玉找了军中的匠人打的。
虽不好看,却很实用。
小将接过指环,又后退了十来米,放了剩下四只箭。
均是双箭齐发,力度大到震碎了靶上糊的明纸。
后来,殷页带着人从操练场回来了,这件事才作罢。
易十三之所以想起那个小将是因为自己的这枚指环就落在他那儿了。
即便若干年以后,易十三最深的印象也不过是那个晚秋,一个有着极好箭术的黑衣少年,为自己解了一次围。
后来二人也少有交集。
只知道他似乎叫宋章,有张好看的脸。自称是湖州少爷。
作为回报,自己也去向蓝玉求过一回情,让他留下下来。
只是,殷页说,在敬山之战后,宋章便回家娶妻生子去了。
如今指环却在弘文帝这。
记忆中的少年是个极度模糊的影子,
长身玉立,意气风发。可是面前的人缠绵病榻多年,没有安息香便无法成眠,二人如何也难以在易十三脑海中重合。
易十三呐呐道:“奴才斗胆问一句,这指环的主人与陛下是什么关系?”
弘文帝蹙眉:“这个也和招魂有关?”见易十三不说话,补充道:“他对于我很重要,救过我的命。我也一直在找他。”
易十三心头微动,目光忽然在手中曲谱上停住,提款的名字是宋裕章三字,而非弘文。
宋裕章,乃是当今天子的名讳。
宋章,是那小将的名字。
二者,何其相似。
第5章 5
1
窗外晨曦渐渐明朗,往常这个时候,弘文帝已经由着下人更衣,准备上朝。
而此时,承毓宫无人侍候,寂静如斯。
弘文帝看了眼面染疑云,不声不响的易十三,“你还有一半的时间。”
易十三将指环在手中摩挲片刻,又看了眼手中的幽冥短笛,犹豫是否要说出自己就是当年的射声校尉李由。
既然皇上一直在找自己,绝不可能不问蓝玉。若今日承认身份,蓝玉犯的便是欺君之罪。若不承认,自己恐怕难活着走出承毓宫。
奉事堂的王公公已经来了几趟,说是丞相尚书大人都在外面等着见皇上,有折子要奏。
弘文蹙了蹙眉,“朕龙体不适,不见。”
易十三看着那悠闲品茶的背影,抽了抽嘴角。
“你晓得欺君之罪要如何处置吧?”弘文帝转头看向易十三。
易十三将抽起的嘴角改为微笑,心里已经衡量了个透彻,蓝玉是死人,死人欺君大不了被降个名头,自己可是活人,一旦被定罪可能就要去见蓝玉了。
虽然他很感激蓝玉,但是他也不想死。
易十三摸了摸鼻子,眼睛不敢看弘文帝,“其实,陛下找的人在……”
“太后娘娘驾到——”
一声急促的报喊声打断了易十三的话,易十三向门口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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