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觞回头看了冷彻一眼,冷彻会意的远远退开了。
“放我走吧,我……我发现,我真正爱的人是……”
“别说,我不想听!”沈离央想起她睡在自己的身旁,却还梦呓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的场景。捂着耳朵,痛苦的低下头,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你爱的是他,那我呢?我又是什么?”
顾流觞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却令沈离央的心中更加刺痛。
“我和清哥哥一起长大,早有婚约在先,当初也是恼他总是拈花惹草,才会赌气出走。”顾流觞顿了顿,又说:“至于你,不过是我想找个人来气气他,让他能在乎我多一点。想着都是女子,也不至于太吃亏,没想到还是……”她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也罢,就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沈离央看着那曾经给予过无数芳香甜蜜的双唇,只觉从中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一样,狠狠的凌迟着自己的心脏。不仅是心痛,就连尊严也被无情的踩在了脚下。
“我……我就那么不如他么?”
“他知道我最喜欢京城醉霄楼的点心,只穿云秀坊制的衣裳,喝明前采的龙井。知道送蟠云阁的奇书最合我心意,知道宴会时我爱听哪一折子曲。”
顾流觞看着沈离央的神色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所有的神采都消失殆尽。这每一句都伤她至深,可是自己的心里又几曾好受?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将最残忍的一句说了出来。“可是你呢,除了一个随口编造的名字,你又知道我几分?你知道太尉府的门前,有几只石狮子么?”
沈离央抱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兽一样满面懊丧。她赤红着眼,一步步朝顾流觞走去。伸出手,扼住了她洁白细弱的颈项,然后一点一点的收紧。
真好,这样的话,就不会听见那些令人烦躁的话语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流觞的脸色因缺氧而变得潮红,眉头紧皱,双手也无力的挣扎着,心里竟生出几分残忍的快意。
沈离央的目光下移,无意间扫过她的锁骨,却突然愣住了。那上面有一个暗红色的痕迹,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是当日两相缱绻时,自己亲口种下的痕迹。
那些柔情蜜意历历在目。犹记得那时自己满心爱怜,暗自发誓要一辈子珍惜她对她好,可如今呢?就因为她不爱自己了,就想杀了她么?
沈离央失魂落魄的松了手,踉跄的后退几步,摇头道:“也许从最开始,我就不该留下你。”
顾流觞听了这话,终于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幸而此时仓惶狼狈,还可掩饰过去。
沈离央看着她惊惧的眼神,果然以为是被自己吓着了。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负手走了回去,翻身上马。
“我可以放你走,只是前面没有我的手令,你过不去。”沈离央的目光漂浮,越过顾流觞的头顶看着前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我还是写封信,让你的,未婚夫婿,自己派人来接吧。”
顾流觞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强忍着心头的悲伤,努力作出欢喜的样子。
“既然将军愿意成全,那这信还须我来写的好。清哥哥熟悉我的笔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怀疑。”
沈离央就算心里还有什么,至此也都凉了个透彻。她自嘲的笑,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横插一足的第三者,
“那你就,写吧。”
顾流觞从包袱里拿出纸笔,倚在马背上写了起来。该写什么,是早就想好的,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其实余清又怎会熟知她的笔迹呢?更何况,这份信的内容正是必须让他认不出来才好。
为了不让沈离央起疑,顾流觞又拖延了些时间,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把信吹干,放进信封里,递给沈离央。
沈离央接过,正要拿出来看,就听见顾流觞语带嘲讽的说:“我与郎君倾诉衷肠之语,将军也有兴趣看么?”
沈离央触电一样的缩回手,把信装回去,直接封上了。她始终是骄傲的,不可能在这样的羞辱之下还能保持从容和冷静。
两人回城后,沈离央即刻命人把信送了出去。奇怪的是,一直等到出征那天,余清那边都还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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