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辛苦了。”齐诀接过君无离手里的马缰绳,牵着马车慢悠悠地往王府走。
永安王去了以后,齐诀便顶了他父亲的位子,当了个有名无权的昭王。文官武将皆非,白领着朝廷俸禄,被圈在这烟雨江南过着不思进取的逍遥日子。
说是逍遥,却没法完全逍遥。齐诀心里总记着白墨,又带着丧父的伤,一来二去的,眸子里就总有一丝忧郁。府上家丁侍女被他遣散了不少,捎带着也分出去些钱财。齐诀纵使是个王爷,可不得权不得势的,就总是门庭冷落,到头来只剩老管家和几个家仆还忠心伺候着,偌大的王府尽显萧条。
“前两天接到信说你们要来,才赶紧着人收拾了王府。不过现下人手少了,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就多担待一些。”齐诀引着几个人进了厅,抱歉地笑笑。
四处看看,王府确实不如先前华丽了。门口的“永安王府”牌子换了“昭王府”不说,房子虽然还是原来的房子,可才几个月的光景,就陈旧落败了许多,加上王府偌大而人烟稀少,竟显得像座废宅。
“父王走了以后,府里的女眷也陆陆续续走了,连带着那些贴身的下人,把府上能拿的也都拿走了。我没拦他们,反正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前途。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他们想拿就拿吧,我还有俸禄,养活这几个人没问题。”齐诀笑着看向院里打扫着的几个丫鬟,“难得还有人愿意留下。”
正巧王府的刘管家端了茶过来,急忙对齐诀说:“老奴是看着世子长大的,王爷走了,世子就是主子,老奴自然要尽心尽力伺候着。”
刘管家还是习惯叫齐诀为世子,齐诀也不反驳,只温和拍了拍刘管家粗糙的手,“谢谢。”
江南的冬天并不是不冷,尤其是那冷中夹杂着湿气,更让人觉得难熬。几个人穿了厚厚的棉袍,又裹了貂皮大氅,走在街上还是抵不住湿冷的感觉往骨子里钻。白墨跺跺脚,打心眼儿里想坐在火旁烤烤。
“冷吗?我把大氅给你?”唐清镜看见白墨跺脚搓手,便伸手去脱了自己的大氅。
“不用不用,你穿着吧。”白墨急忙把唐清镜脱了一半的大氅给他穿回去,扯着冻得红扑扑的脸笑了,“我不冷。”
唐清镜还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站在白墨另一边的齐诀已经把自己的大氅递了过来。
“别冻病了。”齐诀有些生硬地对白墨说,眼睛却心虚看了唐清镜一眼。他觉得自己逾越了。
“我真的不冷。”白墨有点郁闷地看看齐诀,又看看唐清镜,“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让你穿你就穿,冻病了还不是给别人添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唐清镜的语气里能听出一些不悦,不知是吃了醋,还是埋怨白墨不在乎自己。
白墨讪讪接过齐诀的大氅穿上了,果然暖和许多。齐诀身体好,又习惯了南方的湿冷,倒没觉得有多难过。几个人骑着马从街上走过,直奔郊外白蝶宫。
长安前些日子一直在飘雪,杭州却见不到半点雪花,只是天灰蒙蒙的,平白添了许多压抑。几个人在烧得黑漆漆的白蝶宫门口勒了马,徒步走进去。
浩劫、激战、废墟。唐清镜的脑子里只有这三个词。当初白蝶教教众为了掩护他们离开,拼了命拦住永安王的兵马,白白的丧了命,让鲜血逆流成河。
走在斑驳的地上,仿佛能看见已经干涸污黑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在整个白蝶宫上空,挥之不散,令人作呕。
“你们……当真要重新修葺这里?”齐诀不可思议地环顾了所有废墟,扭过头来看着几人。
白墨点点头,“是我把这里搞成这样的,我得把它修好,要不死了都没脸去见师父。”
“好吧。”齐诀见白墨心意已决,只好说,“那我明天找些人来帮你们。”
“我想在这种一棵梅树。”已经走到远处的唐清镜突然说。
大家闻声看过去,发现唐清镜面前是一棵已经被烧成黑炭的柏树。小的枝桠早就被风吹碎飘落了,只剩光秃秃黑漆漆的树干,也是疏松无奇,一碰就碎。
“好,种。你喜欢梅树,种多少也没关系。”白墨满口答应。
“就在这种一棵就好。”唐清镜摇摇头,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破落的屋子。
白墨顺着唐清镜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把这间屋子与唐清镜的房间重叠,那唐清镜选的那个位置,就是唐府那棵梅树的位置。
那是幼时他们一起堆雪人的那棵梅树。
“在洛阳时你骗我,我还允诺你再陪你看梅花、堆雪人。”唐清镜瞟了白墨一眼,“混蛋。”
“我……”白墨惭愧地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次你陪我吧。”唐清镜叹口气,又说。
白墨盯着唐清镜看了许久,嘴唇张了好几次都吐不出一个音节来,努力了又努力,才沙哑着轻轻回答:“好。”
“我觉得齐诀挺好。”唐清镜躺在床上,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白墨正站在床边脱衣服,听见这个眉头一皱就扭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清镜笑嘻嘻的,“我是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人家那么喜欢你。”
“然后你就可以回宫去跟齐暄双宿双栖?唐清镜你藏得够深啊。”白墨知道唐清镜开玩笑,便撒开了跟他闹起来。
“哈哈哈……”唐清镜在床上扭动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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