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声音干涩得完全是另一个人。
“喂喂,你还好吧?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还好。”我用食指和拇指上下揉着眉心。
“如果累了明天再找也行。”
“还不累。”
“别逞强,时间还有很多,不缺今晚。”
“谢谢你的关心。”我略一停顿,“不过我还是想再看一下,说不定奇迹就在今晚发生。”
“祝你好运,晚安。”
“晚安。”
我望着窗外的场景,过了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我前面,从车内下车的两个人使我心脏骤然收缩,快速的心跳声在车内夸张地响起,我屏息敛气地目视俩人走到防护栏面前,我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泻出一点声音,以免惊动对方,可我的情绪已经无法平静下来,尚存的理智用它强大的力量钳住我的四肢不让冲出车内。
这两个人是钟桥和一个陌生男人,男人大约三十七八上下,穿着一套价格不菲的西装,脸上干净得没有一条胡子,那如刀片薄利的嘴唇微微勾起,与身边的钟桥有说有笑。钟桥的穿着与梦里的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便是头发没有绑着一条细小的麻花辫。
钟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愉快,双眸因笑而半眯,男人不时在钟桥耳边低语,惹得钟桥发出一阵阵我从未听过的爽朗的笑声,俩人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但我知道那个男人是她其中一个客人之一,我从来不知晓原来钟桥和客人之间的关系如此亲密。无可名状的悲哀和苦涩占据我,对于眼前的男人,我没有丝毫的嫉妒,钟桥和他仅仅是交易关系,这点从俩人的眼神便可得知。
我之所以心情沉重,是因为钟桥从没在我面前表现出如此愉悦高兴的一面,我从来没见过她笑得如此开心,可她却在客人面前展示出这一面。这种表情并不是钟桥故意掩饰什么而伪装出来,是真真切切的表情。
喉咙一阵哽咽,三十二年来头一次觉得自己失败到了极点,我从来没有让钟桥这么开怀地笑,而她的客人竟然做到了这一点。
男人把手放在钟桥的腰上,钟桥没有丝毫的拒绝。的确,面对客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动作都不能拒绝,除非有生命威胁,这是作为妓女要遵守的规则。
也许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冲上去将那个男的一拳打翻在地,可我没有这样做,我不知为何身体没有服从我大脑的指挥而有所行动,于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搭在钟桥腰上的手而不加以阻止。
俩人的对话不时飘来只言片语的声音,因此我无法判断出他们谈话的内容。
我再次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闭上眼睛,一种错觉蓦然掠过我的脑际,仿佛我在他俩人之间是一个局外人。但我很快撤销掉这种错觉,我不能想这些折磨精神的事。身体再度往下掉落没有尽头的深渊,血液变得冰冷,心脏依然发出夸张干涩的跳动声,额头泛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再度睁开眼时,男人早已不在,只剩钟桥一人站在防护栏面前,背影面对着我。意识一阵恍惚,梦和现实交叠在一起,我揉了揉眼睛和太阳穴,已确认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属于现实世界。
四肢恢复了力气,我颤抖着手打开车门,深呼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关上车门,朝钟桥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二章
注意到我站在她身边时,钟桥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脸色变得苍白,双肩微微颤抖,但很快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对方并没有离我而去,或许有这种想法,但她终究没有将其付诸于行动,这多少使我安心了一些。
空气一点点地凝固起来,我双手搭在防护栏上,凝视着黑暗的河面,河的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夜色,不见一点灯光,河上没有任何船行驶,其他的事物也没有,唯有平静无澜的河水寂静无声地流淌着。
我深呼一口气,将堵在胸口的无形块状物吐出,然后又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我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钟桥双手垂下,乌黑柔顺的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其中面对我这一边的头发统统撩到耳后,露出润白小巧的耳朵和纤细的颈侧,脖子上没有佩戴首饰,只在耳垂上挂着一个浅绿色的四叶草款式的耳环。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钟桥打破了沉默,语气表明了主人正竭力抑制自己的颤抖。
“你没有权利不让我出现在这里。”我的目光移到自己的手背上。
对方不作声,我亦没有接着说下去。
身后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和人们谈话的声音。
“无论你做什么或者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钟桥以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漠的语气说道,然却没有给我造成一点心理或精神上的打击。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就在刚才的几个小时里,我的思绪由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的意志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任何的一切都不能阻止我要做的事,即便是钟桥也无能为力。更何况我很明白钟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并非是她本人的真实意愿,她在口是心非,为了那愚蠢至极的想法,她以为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会让我的生活更上一层,可我今晚要明确告诉她,告诉她我所想的一切,我要把这一切都明明白白、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喂,总是说这些口不对心的话,不累吗?”我摩擦着掌心,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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