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秦追捡起油灯,挪到华不行面前,见他伸手在骷髅头骨上摸索,摸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拍拍衣衫道:“好了,该问的也问了,人也死了,这里阴气重,老人家坐久了受不起,咱们还是走罢。”说完颤巍巍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道:“里面的小子,记得把石壁复原,一来一去别教人说咱们不懂规矩。”江轻逐出来掩上石壁,三人原路而返回到屋中。华不行又再教江轻逐将石板照原样盖上,道:“这事老朽只当不知,不想过问,日后你二人要替那女子报仇或是惹出甚么麻烦,万不可将我老人家供出来。”秦追道:“自然不会累及前辈。”华不行道:“既如此老朽先行一步,折腾了许久,眼看天都亮了。”秦追见他不拘小节来去随性,不便强留,目送他远去。江轻逐却瞧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秦追道:“这山庄诸多古怪,着实叫人放心不下,我去瞧瞧师兄们现在何处,你也累了,回去歇息罢。”江轻逐听他嗓音嘶哑,不似以前那么清朗,但终究开口能言,颇为高兴,说道:“这丹药果然灵验,你记得每日运功,尽快恢复如初,现下少说些话,免得伤了嗓子。”秦追笑道:“不过是说几句话,不妨事。”江轻逐道:“你师兄们在哪,我陪你去。”秦追道:“你不喜欢和他们在一处,去了也不自在。”江轻逐道:“我不自在自然会避开,除了你那云之师侄,旁人都还不惹人厌。”秦追道:“云之被师兄宠惯了,又还是孩子,你就让他一让。”江轻逐道:“他对你好我就不与他计较,走罢。”
秦追走时回头望去,那百花院中一派幽雅清静,谁能想到如此雅居之下竟有两具尸首。
二人回到英雄厅,各派遭了暗算重伤之人均已救治妥当。秦追找到万啸风,天玄掌门挽着袖子正在收拾药箱,众人见他貌不惊人,只道是天剑山庄请来的大夫郎中。秦追到他身旁低声唤道:“掌门师兄。”万啸风听了一愣,随即又惊又喜道:“小师弟,你嗓子好了,莫非自在红与金荷玉露当真如此管用。”秦追道:“这两味药用处也是有的,但方才又有奇遇,师兄听我慢慢说。”万啸风道:“这里已料理妥当,剩下的事我交给云之去办,咱们回去说。”说着拉了他就走,秦追回头瞧着江轻逐,怕冷落了他。万啸风拉他不动,也瞧了一眼道:“江少侠,正好正好,与咱们同去,今日老夫还未替你诊过脉。”不等江轻逐开口,一样伸手将他拉住,一左一右带着二人跨步而去。秦追哭笑不得,掌门师兄年纪越大心性反倒越似孩童。他经历方才一番曲折,更觉眼下师兄弟之情难能可贵。江轻逐本不情愿与万啸风同室共处,他自幼只有义父一个长辈,姚夫人体弱多病极少见人,姚穆风早年常四处闯荡居无定所,除了习剑练武少有爷儿俩坐下谈心的机会。如今万啸风日日惦记替他把脉,江轻逐虽不耐他唠唠叨叨,但见他待自己与师弟一般无二,心中也有暖意。
万啸风将二人拉到自己房中,一坐下就急不可待拿住秦追手腕,捻须闭目,神色肃然把起脉来。江轻逐不敢打扰,在一旁静候,足有一顿饭功夫,万啸风仍是泥人似的动也不动。江轻逐与秦追均感无聊,此刻已是凌晨,一夜未眠,又都有些困顿。江轻逐瞧了秦追一眼,谁知秦追也正瞧着他,二人目光一碰先是一愣,继而展颜一笑。这一笑心意相通,如沐春风,江轻逐正想悄悄与他说话,忽听万啸风一声咳嗽,终于睁开双眼道:“奇怪,竟有这等奇事。”江轻逐道:“甚么奇事?莫非他身上的毒还有不妥?”万啸风道:“小师弟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绝无异状。他中毒不深及时将毒血吐出,本来也无甚大碍……”说到一半忽然醒悟,瞧着江轻逐道:“你怎知他中毒?”江轻逐道:“我猜也是如此,你们师兄弟将我瞒得滴水不漏总有人会说给我听。”万啸风去瞧秦追,见他嘴角含笑,心中猜到几分道:“定是云之那多嘴多舌的小子,他知道三分就偏要说成十分,添油加醋危言耸听。你去把他叫来,我正要好好训他一番。”
秦追道:“云之还是孩子,年少气盛,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情有可原。”万啸风道:“甚么孩子,你与他年纪相仿,不过长了几岁,你可曾把自己当做孩子。云之是被你我宠坏的,管窥蠡测,不知天高地厚,如此长久下去反倒害了他。”秦追道:“师兄说得是,但这事也没甚么要紧,就不要责怪他了。”万啸风摇头道:“你二师兄总说我溺爱徒儿,又最喜欢护短,今日看来,你比我宠他百倍,惯得他这般没轻没重,目中无人。”
秦追笑道:“师兄教训得是,我了。”万啸风摇了摇头道:“你今日究竟有何奇遇,竟有人能片刻之间将你嗓子治好。我方才把脉,非但体内余毒已清,还有一股浑厚药力,几日内好生修炼内功,事半功倍,内力必定大进。我一生钻研医术,从未见过如此灵丹妙药,当真世间罕有。”他越是赞叹,秦追听了越是惴惴不安,总觉那华不行随手将珍贵丹药给了自己颇为蹊跷,但他不愿以小人之心度之,便压下忧虑,捡要紧的事说了一遍,却将平门弟子刻意为难与那屋子下的尸骨女子略去不讲。万啸风听后道:“碧蟾涎丹是甚么灵药,倒未曾听过。世上原来有大如水牛的蟾蜍,老夫当真孤陋寡闻了。”他是个医痴,听见世上竟然有自己不知的奇物能炼出起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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