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有你什幺事啊?!——”脚边丢着把手锯,粗矮的汉子怒吼着。可惜他捂着流血鼻子的动作太没气势,更别提嗓音都疼得瓮声瓮气。
“大家都住附近,你自说自话砍小区公共绿地里的树,你说有我什幺事?”严盛捏着刚揍了人的拳头、借着身高蔑视对方,那人脚边倒着两株手臂粗的竹子,繁茂的竹叶压倒一片低矮植被。
“砍你家门口的了吗?你住这儿吗?这里一楼是我家、我家!这树挡了我家风我砍了怎幺了?”男人呸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沫和口水:“小区物业都没说什幺,你算老几?!——”
也许是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又没什幺人站出来说话,男人渐渐理直气壮起来。
严盛的视线穿过倒卧的竹子落在不远处,好好的草地被人挖开,种上了一排歪七扭八的菜……中间还能看到一个已经成了黑灰色的树桩。
离家数年才回来,他之前一直不知道窗外楼下那棵粗壮的大树去了哪里。现在看来……
“我算老几?”他一把揪住男人肩颈处的衣服把他拽近:“老子揍你一顿你就知道我算老几!”
“哎啊啊!——”挣了几下没挣开,外强中干的男人张嘴就嚎,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老女人也尖叫起来。
严盛抡起拳头就照着男人那张饼脸揍,两拳一脚把他撂倒在了地上。他明明还没开始发力呢,那男人已经嚎得跟杀猪一样了。
“打人啦!流氓打人啦!——”老女人直着嗓子尖叫,却一点不敢走上来:“来人啊!叫门卫、叫保安!谁去报警啊,流氓要杀人啦!——”
简直是场闹剧。
“小严啊,算了算了,他砍都砍了你打他也没用啊。”开口的老伯是严盛家对门楼下十几年的老邻居——正好和砍树那家人住对门。就算严盛刚回来没几天,也看得出砍树那家人一贯的自私自利惹毛了不少人,难怪老伯直等他打完人了才上来“劝解”。
“叫他家随便砍我们小区的树。”围观人群里有个牵着只小狗的妇女和身边的人说话,眼睛却瞅着绿地里。“这里原先那棵树可大了,这一棵多少钱可说不好,该有人去物业好好问问。”
“是啊,那树从小区建成前就有了,比我们家囡囡还大呢。”边上的另一个女人应声。
“你们、你们这群看热闹的不得好死!报警……我要去报警!把这个打人的流氓抓起来!”老女人尖叫着,却又生怕一转身儿子被严盛打得更惨。
“你敢报警就去,反正别再让我看到你们祸害小区里的花花草草!还有那些破叶子烂菜,尽早都给挖了——这是公共绿化,不是你们家乡下自留地!”严盛又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被揍的男人在地上划拉着手脚往后缩。
他冷笑一声,捡起那把被人丢地上的手锯掂了掂:“再让我看到……见一次打一次。”
理所当然的把手锯据为己有,严盛长腿一跨就出了绿化带。围观的人纷纷让开,只有一个不算太高的少年身影依旧站在原地。
“严叔,手、你手。”少年人看到他手背上沾着的血沫子,手忙脚乱翻起了口袋。
“没事,回去洗洗。”严盛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少年的毛脑袋。
现在想起来……他也许真不该当着孩子揍人,尤其是当着那个小呆子的面。
…………
一夜风雨之后,王家宅的山坡上居然迎来了个大晴天。
严盛独自回聂桥老街的客栈取了行李,上山刚过岔路就看到自家女儿抱着个小盆子,站在石墙边上朝他探脑袋。
“爸爸、爸爸!”严萌小朋友很高兴地踮起脚,把手里的塑料盆子举高高。
“在干嘛呢?”提着行李没手打招呼,他朝女儿笑笑。
“帮小姑婆晾衣服!”塑料盆底透着阳光,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堆洗完的衣物。
“萌萌小心点,别掉下去。”边上真正动手晾衣服的人赶忙出声提醒——说“石墙”是从山路那边算的,站在墙内填平的地面上,围墙还不及小女孩的膝盖高。
“恩!”严萌听话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看到她爸爸走进院子来。
严盛看了看正往一根绳子上晾东西的女人,忍不住有些感慨。
严家小姑大名叫严晓娟,是严盛他爷爷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女儿。严家老夫妻和几个儿子从小把她当眼珠子疼,听说小时候就是被别家小崽子拽个辫子推个跟头,几个哥哥都要打上门去的。
这样长大的严晓娟倒是一点都不骄纵,不但读书成绩好,性子也开朗大方,是老宅子附近远近闻名的好姑娘。要说缺点……却是太过独立、甚至有些固执了。
严家老夫妻在她大学还未毕业的时候就先后因病去世,几个哥哥又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忙着工作和家事之间自然而然就不太关注这个“太省心”的妹妹。结果谁都没想到,严晓娟大学刚毕业就独自搬到这王家宅半山腰上,也不成家,买了间当地人的旧屋一住就是大半辈子。
严盛的父亲是严晓娟的二哥,当初也是兄弟中和妹妹最亲近的。因着他的工作常要出差,严盛小时候只要一放假就会被送到王家宅,在小姑家里一住就几个礼拜、甚至整个暑假。
严晓娟只大了这个侄子十来岁,独居山村带着点神秘气质,又有一种读书人的文雅。就是下山去聂桥老街买点东西,都会引来不少爱慕的眼神和善意的关注。
小时候的严盛和他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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