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实在忍无可忍,大喊道,“我求你别这么高兴地说这种话行不行。”
“额,”画皮鬼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的错。恩,故事是这样的。”
又一阵阴风飘过,暮然回首,那鬼正在灯火阑珊处。
“我出生在官宦世家,可惜我出生那年家道中落,于是……我那年我三岁,我看上了邻家漂亮小妹,漂亮小妹也心系于我,奈何……那年我五岁,我养了一只鸭与一只鹅,可是……那年我十岁怎奈那年我十八岁,进京考取功名,不料遇到了贼人偷我钱财,害我性命……”
“喂,你醒醒,喂,我觉得你这样不对!喂,靳如愿!”
我应声坐起,怒视着画皮鬼,“你!你!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哼!”画皮鬼脸一别,“我可没听说过鬼还要睡觉!”
“你故事那么白菜还那么长,又不是鬼民大众喜闻乐见的段子,我凭什么就得洗耳恭听!”
“那你讲你的故事给我好了,”画皮鬼正了正脸色,说,“我不嫌你烦。”
我愣了好半晌,翻身躺下,低低道:“可我说烦了。”我的故事,说给谁听都只得换来一声嘲笑,我还没那么贱,巴巴地一次次捧着心给人踩。
鬼也是有心的,不会跳动,却会疼痛。
忽地,那画皮鬼翻身压了上来,我起身推开他,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却在看到那张脸时松了劲,我不甚疲倦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我是靳尚,”画皮鬼再次慢慢地靠近我,一遍遍唤着“如愿,我是靳尚,如愿,如愿”
我好像记得那日我在望乡台上看见靳尚抱着我的尸体痛哭,他也是这般说着,如愿,我是靳尚,如愿,如愿
我终是低下头,任他抱着我,将我压于身下。我想我是真的寂寞了,寂寞了上千年,寂寞到随便一点温暖就能让我再也分不清黑白。
“你害怕吗?”突然,游走在皮肤上的手停下来,画皮鬼看着我,我看着靳尚。
我也很想假装他真的就是靳尚,很想骗过自己放纵自己,但我不知为何,如何自我麻痹都骗不过自己,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靳尚,即使那张脸一模一样,似乎举止也模仿的七分神似,可我就是骗不了自己,一刻也骗不了,连恍惚也不曾有。
“抖得这般厉害,”画皮鬼终是叹了口气,背对着我躺了下来,“你累了,便睡罢。”
我紧了紧手,轻轻搭上他的肩,低声说道:“你可愿意随我去漠北?那里四季有雪,常年黑夜,比这,比这酆都之城怕是还要阴冷,你可愿随我去?”
画皮鬼身体抖了一下,他翻过身看着我,看了我好久,忽地笑着说:“好啊。”
准备的那几日我心情甚是愉悦,画皮鬼心情也甚是愉悦,我想是他觉得哄好我我便不会食言不将那血刃送与他了,其实他想的着实太多,我对那刀,当真是半点也不留恋。小红儿本也要去,我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当真是个难缠的小妮子。倒是桥姬一心惦记着她的相公馆,说是如若看见长得俊美又无路可走的可怜孩子就带回来让她可怜可怜。
终于我与画皮鬼,额,靳尚,额,还是画皮鬼吧,我实在不能把他真当作靳尚,人不糊涂真是作死的节奏!我与画皮鬼终于在盛夏时节踏上了前往漠北的路。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我与画皮鬼出来已经一年多了,可却寻不到漠北的一点蛛丝马迹。世人皆不知有漠北这一地方,大小鬼怪更是不知,连画皮鬼也怀疑这其实是靳尚胡说的。我坚决不同意这个说法,漠北是靳尚许给我唯一的承诺,他怎能是骗我?!定是世人都太的孤陋寡闻,靳尚四处征战多年,天南海北,知道的定是比常人多。
终有一日,我们路过了尚香与望月隐居的村子,我站在桥头上,看缓缓流淌着的河水,内心寂寥。哎!落花流水总无情啊。
“你能否将我画成熊祗的模样?”我不太情愿地说道,“靳尚不识得我实是正常,可那一生靳尚对熊祗可谓是用情极深,想必总会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吧。”
“哦,”画皮鬼也飞上桥头最高的地方,淡淡道,“你果真要去见他?你可想过见过了又如何?”
我觉得这问题委实可笑,可似乎大家都喜欢问我之后又该如何如何的,我想见他便就见了,哪里非得有什么如何!
“你到底会不会画?!”我有些不太高兴,“我可不会画熊祗的画像!”
画皮鬼看向我,微微一笑道:“你描述一下也是可以的。”
靠!那上次还让我画!摆明是要看我笑话!我深吸一口气,描述道:“熊祗长得着实不咋地,一脸的麻子,瘪嘴,绿豆眼,塌鼻子,大饼脸!反正就是一脸克夫相!”
画皮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缓缓道:“哦?那我就照着这个样子画了。”
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不禁心虚,但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我也只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
最终,在我几次推翻自己的描述后,画皮鬼终于在日落西山时将熊祗惊为天人的模样跃然到了我的脸上。
我们初进村时忘记幻化实体,便将第一个遇见的村民吓晕了过去,后来再遇见的村民,都觉得我与画皮鬼是此貌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便奔走相告,一时间全村人都来看我们,村长大人亲自接见了我们这等贵宾。
乡风淳朴,甚是热情,非要设宴款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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