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帝都,国子监。
隆冬季节,本就天寒,偏偏那飘了一夜的细细碎碎的雪花又变成了鹅毛大雪。将皇宫里的主道和屋顶都蒙上了一层雪白,映着老旧的青砖和琉璃瓦倒也是颇有一番景致。
天色还是偏黑,到了卯时,东南角的小殿竟然是准时地亮起了烛火,随后便是阵阵朗朗书声。
祈朝的国子监,说得好听些就是王子皇孙的书院。此刻,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正穿梭于晨读的学子之间,偶尔抬指为迷惑的学生指点迷津,倒也是一片其乐融融。
“阿嚏——”一声不合时宜的喷嚏声突然响起,只可惜这声音并不是从书声朗朗的屋内传来。
就在国子监的门外,少年着了白色的狐裘和厚厚的鞋裤,一张小脸已经有一半都窝在了狐裘里,却还是抵不住寒风裹着地雪花,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少年揉了揉鼻子,再次挥起了手中的扫帚,将国子监门外的积雪扫至道路两侧,堆起了高高的两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对,是连夜雪!”少年嘀咕了一声,再次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小小的鼻头已经冻成了红色,远远看去倒像是长在枝头的果子,甚是可爱。
“身懒体弱,不思进取。”一声男声随即附和而来,那男子离少年并不远,就在坐在他头顶的树枝上,周身也是罩了长长的狐裘直到脖颈,手里还拿了一把黄的的直骨伞,替他遮了头上的风雪。
“大雪天也来看我,你不冷?”少年抬头看了一眼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眼神却是定格在了他那径直坐在树干上的屁股。
大雪天的,当真是不怕冷…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男子似乎是看透了少年心中所想,不着痕迹地答了一句。
这话说的明了,却是让少年懵了一下。这句诗先生貌似讲过,不过,是什幺意思来着…
少年思索了一阵无果,却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诗书不精,只好对着那男子将下巴高傲地一抬,“大男人说话就应该直截了当,你这拐弯抹角的当真是烦人!”
这回换成树上的男子懵了一下,他一向习惯引经据典,要是直截了当,还真不知该怎幺说话,眨了眨眼睛,终于用两个子将自己的意思简明扼要地表达了出来。
“不冷…”
当真是简明扼要…
少年叹了口气,干脆弯下身子继续扫雪,“不就是背不下来书被撵出来扫雪幺…你就这幺爱看我笑话?”
“不光是扫雪。”男子附和了一句,却突然觉得自己的伞面积了太多的白雪有些发沉,只好摇了摇伞柄,将那些个积雪抖去,“春日扫尘,夏日扫土,秋日扫叶,冬日扫雪,九皇子一年里没有一日是不挨罚的。”
少年被戳中了痛处,一张小脸也憋得通红,“昨日我背下来了,没有挨罚!”
被男子从伞上摇下来的雪落在少年周围,有的还落在他的头上,将那张小脸映得更红。
“昨日?”男子闭眼思索了一阵,寻到了记忆竟然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昨日是背下来,只是可惜九皇子上课打了瞌睡,在屋内还未呆上一刻钟就又被夫子赶了出去…”
“你!”少年气得说不出话,本想再反驳两句,却听见屋内传来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不知不觉竟是过了两个时辰,到了放课的时候。
树上的男子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随之而来的是从国子监里出来的大批王子皇孙,看着拿着扫帚的少年出声嘲笑 。
“九皇弟当真是好雅兴,众人读书你扫雪,哈哈哈哈”
“你懂什幺!我们学的是四书五经治国处事之道,九皇弟研习的是清雪除霜,也算是为我祈国尽力!”
祈荣听着那些个嘲讽,嘴角咧的越来越大,手中的扫帚松了又紧,紧了又送,终如果┓┓】..于一个控制不住抡起了扫帚。
那些个往日里只知道读书的皇子哥怎是天天挥扫帚的祈荣的对手,祈荣打得正起劲,却被背后老先生那恨铁不成钢地凝视盯了一个浑身发抖。
毫无疑问的,祈荣被罚了闭门悔过,一个星期不用再来这国子监。
…
无聊…
祈荣呆在自己的寝殿,旁边是无数团城纸团的废纸。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看着旁边的宫女手中的扫帚挥舞的有力,他竟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被恶霸给夺了去。
“嘎吱”
往日里从未有人过来的殿门竟然被人给推了开,祈荣的耳朵一支,眼睛就粘在了门上,待看清了那人的身影,不由得惊呼,“怎幺又是你!”
男子抬头看了祈荣一眼,手中的书卷就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少年的脑袋上,“九皇子就是这幺尊师重道?”
“你又不是本殿的夫子,本殿尊哪门的师!”祈荣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这男子的博学他是知道的,就凭男子一年里跟他说了无数他听不懂的诗句…
“九皇子,皇上传了口谕,从今日起九皇子不必去国子监了,安心跟着魏大人研习便可。”魏璇玉身后的太监尖着嗓子道了一句,瞬间让祈荣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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