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暮夕上前一步问道:“你本是管家罗叔的侄儿,罗叔突发急病过世,你才来接替他,怎又变了姓名?”
他原本站在一旁不做声,旁人也未多留意,此刻他上前说话,在场众人才看到这脸上有三道伤痕的男子竟是景暮夕,忍不住又是一番猜测。
“你那老管家本是被我灌了药充作急病暴毙的样子。”既已开口承认,刘城便不再有所顾忌,“我早把他查得清清楚楚,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侄,人又住得远,好多年也见不上一面。我假作是他侄儿前来探视,正赶上为他送丧,你家人好心,还说罗叔走得突然,府中诸事无人打点,留我接替了管家一职。”
景暮夕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刘城,又看了看方正道,见前者面色沉静,后者也全无反驳之意,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凉意。这几日童晋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便忍着没问这事,虽然真相大抵如何已然知晓,但听人将此事从头道来,还是忍不住心惊——这竟是身边之人筹划多年的阴谋。
童晋站起身,缓步走到景暮夕身旁,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对刘城道:“你继续说。”
刘城复又缓缓开口:“我知道景三公子向来喜武,只是他父亲不允,他不愿忤逆父命,便鲜少向他父亲提及拜师之事。可我偏要鼓动他去学艺,在他面前时常说些天元门与师父的好话,说他曾救过我性命,说他如何如何英雄。天元门在江湖上的名声本就甚好,我连着几个月说下来,三公子果然耐不住,跑去一遍遍请求他父亲要去天元门学艺。景老爷素来敬佩天元门正派的作风,虽有祖训不得习武,终是疼爱儿子又放心天元门,最后应了下来。”
景暮夕身形微晃,重重呼出一口气,这些年他只道师恩深重,未曾想事实竟如此残忍。
童晋也不避讳旁人视线,揽过景暮夕的肩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而后你便开始在景家寻起竞天剑来?”
“景府甚大,原是不易寻,我起初找了许久半点头绪也无。”刘城顿了顿,“后来,师父每次从景公子那里打探出了什么线索,便会派阿焕前来与我碰面。只是景公子本就于竞天剑一事知之甚少,是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什么进展。”
方正道冷冷地哼了一声,唐焕也目光闪烁地低下头去。众人见二人如此反应,心中已纷纷明了,一时间叹息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刘城看向景暮夕,“许是我寻得紧了,你爹居然有所察觉,跟你娘商量着要打发我走,却不巧被我听见了。为了日后不连累师门,我只好杀他二人灭口。又担心此事他们已说与家中旁人知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日便在全家的饭菜里下了méng_hàn_yào。迷晕了你全家后我苦苦寻找,终于给我找到了竞天剑,你敬爱的三师兄就在外间接应我,我取剑交给他回头便放了把火。阿焕本是舍不得你,叫我快些走。我知你这几日就要到家,于是便打发了阿焕带着竞天剑先行离开,我在这边善后。果然那晚你便回来了,他舍不得你我可不能留下后患,斩草除根,这也是师父的意思。若不是事出突然,我定要等你回来连你一并烧死。”听他话中之意,显是方正道早嘱咐过他,一旦事情败露,活口一个不留。
此时刘城眼中已经毫无杀意,可景暮夕回想起当日之事还是感到害怕,他红着眼眶问道:“你们想要瞒天过海,可偷了竞天剑无非是要用的,早晚还不是都会被人知道你们做了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刘城笑着摇了摇头,“等师父剑法练成了,要了童晋的命,自然可以说是为你报了仇,那原本被童晋抢走的竞天剑落在师父手中,不是理所当然么?”
景暮夕觉得心口一跳一跳地疼,原来自己一直在被人利用,还把仇人当恩人,把恩人当仇人,如此黑白不分,怎对得起景家枉死的八十几口。景暮夕推开童晋的手,走到刘城面前,“后来再行派人打探之时,焦尸之数与景家人数并无出入,可是你又害了旁人补上自己的缺?”
刘城点点头,“随便找个替死鬼,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自己只道他已经死了,是以几次见到他的背影都未曾认出,这一招当真高明。景暮夕抬眼去看方正道,目光复杂,“师父,您老人家怎么说?”“师父”二字几乎是自牙间挤出,既恨且痛。
方正道瞧也不瞧他一眼,“竞天剑与竞天剑法你都见识过了,还要老夫说什么?”
他这无疑是认了,方莲扑到他身旁死死抱住他的手臂,哭喊道:“爹!爹你告诉女儿这不是真的,你说啊,爹!”
方正道看着方莲,忍不住轻声叹气。
凤青鸾这会儿走进来,在童晋耳边轻声道:“教主,云翔求见。”
童晋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见凤青鸾目光坚定,便点了点头,“带上来吧。”
云翔走进来,跪在刘城身旁,沉静地道:“教主,教主下山往天元门去的这一路,沿途命案都是属下犯下的。”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童晋虽知那些人都是云翔所杀,却没想到他会选在此时此景开口承认自己的罪行。不解地看了看凤青鸾,对方只是冷静地看着云翔,显是早就知道云翔求见是为此事。
云翔又继续道:“我觊觎教主之位多年,那时本已开始四处寻找可乘之机,那几日见到唐焕心神不宁地在城中奔走,便即多方打探跟踪,被我知道了他与刘城的打算。他二人得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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