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蓝,那是一种纯粹的深沉的辽阔的蓝,连一丝云都没有,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来自一个泽田纲吉再也无法融入,再也无法感受的天真简单的世界。
冬末的风已不再寒冷刺骨,偶尔吹过,蒙在人的脸上,微微的凉。
纲吉木然地仰起头,看着这一望无尽的荒草、灌木与枯枝,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而他也根本不想知道。
于他而言,在什么地方,要去哪里,早就变得不重要,纵然是站在这么辽远的天地间,他也依然是一只笼中之鸟,被那不堪忍受的“真相”,被那错综复杂的过去,被那难以理清的情感牢牢地束缚着,挣脱不得。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衣服的前襟,弓着背以一种痛苦的姿势重重地喘息着,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最后的氧气。
黑西装的男人在前面不远处停下,他回过头皱着眉看着纲吉,无声地催促着。
他只好扶住自身侧斜出的一根枯枝,再次深吸一口气,提起脚步,踉跄着跟上男人。
跟在身后的两个同样穿着西装的女人走过来想要扶上纲吉的手臂,却被少年一把甩开。
“我不需要。”他动了动嘴唇,吐出清清冷冷的几个字。他闭了闭双眼,努力定了定心神,终于调整好了情绪,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那座地下基地看起来是有多个出口,从地道里上来后,见到的便是如同郊区一般的景象。
不知道里包恩会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少年的脸又是一白。
一想到里包恩这个名字,心里就会止不住的刺痛。那个男人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刺激,它恍如利剑一般,快要把他赖以坚持的信念和情感一一剥离,只留下一个空壳似的泽田纲吉,漠然地行走在这个世间。
然而,在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坚持,都寄托在里包恩的身上,恳切着、希冀着、相信着,里包恩能够亲口打碎这个让他痛苦万分的谎言。
他跟在男人的身后,脚步踏过乱草和荆棘,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
男人似乎尽挑着曲折的小路走,是以偶有石子钻进纲吉的鞋子里,硌得脚生疼,然而他却一声没吭,反而加快了脚步,紧紧地跟在男人的身后。
所幸眼前的景致终于有了不同,在这条小路的尽头,拨开荆棘和灌木,是一块空地,空地上坐落着一所院落。
院落四周围着一圈一人多高的围墙,而那围墙居然不是砖砌的,而是用某种金属材质建造,外表坚硬而光滑。透过围墙正中那高高耸立着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的主体建筑——那是一栋高大的四四方方的建筑,每一层都有几个小窗户,然而剩下的那厚实的墙体上,却是连窗户都没有。
男人把手掌放在门外的感应器上,门“轰隆”一声打开了,他率先走进去,然后点头示意后面的人跟上来。
纲吉连忙走上前跟着。
男人抬起手臂,对着手上的微型通话器说道:“这里受到了boss的嘱咐,请让泽田纲吉少爷见一见一个月前进来的r27号重犯。”
通话器那头答了声“收到”,然后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这栋建筑上的门“吱扭”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股阴森的冷意扑面而来,纲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那人朝着纲吉点了点头,侧身让开过道。
纲吉看了刚刚带路的男人一眼,见男人没说话,便走了进去。
那是一种奇特而诡异的氛围,惨白的灯光照在头顶,空气里隐隐夹杂着药水和别的什么东西的气味。
他跟着那个“白大褂”走上电梯,看着电梯号指向数字“6”,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电梯对着的是一个大厅,绕过大厅,两侧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间一间的房间,房间的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口,透过窗口,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纲吉跟在那人的身后,亦步亦趋,他忍不住去看那窗口里的人,却只看到一个个漠然的身影。
那里面的人都穿着一身白色的仿佛病号服一样的衣服,有的坐在床边,有的蹲在地上,有的靠在墙上,却都是满脸的漠然,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的漠然。
他不禁心惊肉跳,再想到刚刚在门外,那个男人居然那样称呼里包恩,便可想而知,里包恩也一定,是被当做犯人一样关在这监狱似的房间里了吧。
他的眉紧紧地皱在一起,脸色变得苍白。他恍然想起凯瑟琳那天在电话里对他的质问——“一个连出生都是错误的人”。果然没错,如果他没有遇到里包恩就好了,甚至如果没有出生就好了,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转眼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白大褂”停在一间屋子门外,掏出钥匙□□了门上的锁眼。
“扑通”一声,门开了,泽田纲吉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r27号,有人来看你了。”那人站在门边说道。
里面的人却是连头都没抬,依旧看着窗外,半晌,才说:“我不是说了么,我是不会再见她的,请她别再来打扰我。”
那是泽田纲吉即使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忘掉的熟悉的嗓音。即使这声音相较于两个月前变得沙哑了许多,沙哑到似乎包含着一种令纲吉陌生的憔悴与虚弱,他也一下子听出了这个声音!
少年再也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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