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萧四郎面前夹起尾巴做人,可是被儿子看了个全场,这老爹的威严崩坏得一塌涂地,他都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自家儿子了。
谁料大郎开口却道:“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凶!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任怀风道:“可不是?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走,回家。”
佟析秋隐在暗处,偷偷摸摸地准备寻机报复,哪晓得任怀风却毫无出格之处,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这一两个月,任怀风成天待在府里,规矩得就跟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差不多,一时间她竟找不到任何报复的机会。
一个纨绔了二十多年的公子哥儿,突然之间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未免太过奇怪。
佟析秋想不明白,但也不打算细究,如今的重点是府里成天给她挑事找麻烦的继母与庶妹,要不是她们,前世她也不会嫁给任怀风那个败类,最后落得含恨而终的下场。
佟析秋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复又垂下眼眸,与佟老太太一行汇合去了。
萧四郎与萧延礼应答了几句,远远看到自家妹妹依偎在萧老太君身边,忍不住又道:“任怀风那个浪荡子,装出一副洗心革面的模样,还觍着脸往我们萧家跟前凑,二哥,你可别被他骗了!他那心思,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小妹妹断不能与这样的人来往。”
萧延礼眉头微微一皱,几乎让人难以察觉,萧四郎也没有注意到,只听萧延礼语气平静地回答:“小妹妹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我疼她还来不及,如何会害她?”
萧四郎点点头道:“二哥睿智,弟弟自是多此一言。”
三行人马先后下山,半道遇上大雨,马车也行走不动,只能寻地方躲避。
任怀风抱着大郎匆匆跑进一座废弃的祠堂,一边吆喝猪毛:“你小子快点,淋了雨生病,莫怪三爷没提醒你。”
猪毛在后边应答着:“三爷,我哪有您那身子骨啊?您是铁臂飞毛腿,抱着大少爷还健步如飞,我哪能跟您比啊?”
任怀风正待笑骂,忽然看到祠堂里早已有人,他将大郎放下,与萧老太君见了礼,老太君倒不是小气之人,笑呵呵地与任怀风说话,并无半点嫌隙与不悦。
任怀风暗中感叹,这才是大家风范,与佟老太太的表现几乎是天壤之别。
老太君还亲切地拉着大郎的手嘘寒问暖,看得出来她极喜欢小孩,大郎也还机灵,哄得老太君笑个不停,老太君当即就感慨:“要是有个孙儿在身边,我老太婆也有趣许多。”
话音刚落,萧延礼的神情就有些许不自然,只是太过细微,让人察觉不出。
萧家四子一女,全是萧老太君所出,除了早年夭折的萧三公子,只有世子萧延庭与次子萧延礼已婚,两人成亲多年却都没有子嗣。至于萧四郎就更不用提了,二十好几不曾与任何女子有过瓜葛,这么多年萧家孙辈竟没出一个,老太君心里有遗憾也在所难免。
任怀风一个外人也不知如何去劝慰,总不能说日后常带着孩子登门拜访吧,那还不得被萧四郎弄死?
老太君见没有人作声,抚了抚衣袖,道:“我不过是说说罢了,你们还当真了不成?你们有你们的打算,我也不想多加干涉,这辈子活到这个份上,早就值了。”
“母亲……”萧延礼欲言,老太君摆手制止,“好了,不说这个了。适才在灵光寺碰到佟府的人,如今等了好一会儿功夫也没看见人影,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
萧四郎立时道:“我这就去看看。”
老太君点头道:“去吧,他们一家子女眷,要是碰到事了,没个帮忙的不行。老二,你也一起去,佟府可是你的姻亲,析言不在了,你更要顾好佟家。”
萧延礼道:“儿子明白。”
萧四郎挺言,下意识皱起眉头看向任怀风,有话要说。
他不放心母亲与妹妹跟这浪荡子待在一起,任怀风自然识相地抢先道:“外面大雨倾盆,路也不好走,我一同前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还望老太君帮忙照看大郎。”
老太君笑道:“我与大郎有缘,你且去吧。”
任怀风转头又吩咐了猪毛几句,便与萧家二子出了门。
雨实在太大,砸在脸上生硬地疼。
任怀风没有带伞,只能硬抗着,萧家二子倒有两把伞,原是萧五小姐萧明秀身娇体弱,出门之时须得万事备全,这才带了两把伞。如今萧延礼与萧四郎一人一把,任怀风便只有淋雨的份了。
走了几步,萧延礼渐渐放缓脚步,与任怀风并肩而行,他将伞朝任怀风偏了一些,堪堪遮住了任怀风的头部。
这把伞太小,两个人打也只能遮住头部了,半边身子都会被淋湿。
任怀风感激地朝萧延礼笑笑:“多谢萧二公子。”
萧四郎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二哥,何必顾着他?他这种败类,淋点雨怕什么?”
萧延礼并未回萧四郎的话,只对任怀风说:“四弟性子急,倒也没有恶意,任三公子别放在心上。”
任怀风心说,这样明晃晃的恶意他还看不出来,他是瞎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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