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大楼离公安局六分钟就能到。一看表时间充足,同事们都集中在局子门口了。其中,小个子李果自告奋勇为大家买油条。柳下溪喜欢吃局子门口的油炸饼,糯米里夹着绿豆,很香。李果的一番好意,不好意思拒绝,他其实不喜欢吃油条,那油条不是纯菜油炸的,有股棉籽油的味,涩舌。
除了休假的,人都到齐,分三辆警用摩托一溜烟地沿着河堤跑。
岔河口乡是县城往南最近的一个乡,大河在这儿分叉,一条继续往南,一条往西南延伸。
摩托车只需十几分钟就到了尸体的发现地。
远远就见围了一群人。岔河口乡派出所的人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拨开人群迎了过来。
尸体在临河这边河堤斜坡上,血染红了坡上的杂草,显然是凶案第一现场。柳下溪戴上手套准备挤进围观的人群里去检查尸体。大队长汪集成叫住了他:“小柳,你跟李果去询问报案人。”
李果怕血,正呆呆地站在人群外,离尸体远远的。
柳下溪回过头,在人群所留下的空缝里,隐约见到尸体是侧着倒下的。他目前所站的方向看不到死者的脸,只见靛蓝的上衣与黑色皱巴巴的裤子。
“还不快去!”汪集成的大嗓门加重了。
乡派出所的民警告诉他。报案人是岔河口乡镇上一开拖拉机的司机。这些日子每天清晨都从县城拉红砖到镇上,说是家里在盖房子,靠清晨拉几趟红砖,白天要忙着砌墙。他用拖拉机载派出所的人来现场后,就回镇上了。若要他协助办案,要去岔河口乡镇找他,名叫刘华。
柳下溪与李果是在这镇子唯一一家录像厅后面正在建房子的地方找到刘华的。
刘华皱着眉头很不耐烦道:“不都讲清楚了么?有完没完啊,我有大把的事情等着做。”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早说不要理了。”柳下溪离他离得近,刚好听到这句话。翻开记录档案,派出所的民警一点也不专业,光记录了报案人刘华以及刘华的地址。
“你当时的旁边还有其他人?”柳下溪问。
刘华一怔,目光始终不与柳下溪的眼睛对上,飘忽着:“有一个学生伢崽,是六中的学生。”停顿了一下,见柳下溪还一直望着他。便跟着说了下去,“在发觉尸体之前遇上他的。他的自行车坏了,拦着让我载他一程。说是上课快迟到了,硬让我去报案。他倒好,先回学校了。”
“能再说一次如何发现尸体的么?”柳下溪拿出了笔与纸,在上面匆匆写了起来。李果踮起脚,想看清楚他写些什么。
柳下溪把目光重新盯向了刘华,刘华拍拍手上的灰尘。他的话是生硬地夹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看得出这个人走南闯北过,懂得应付说普通话的柳下溪。
柳下溪勉强能听懂以下的话:“我在开车,只注意正前方的路。是学生伢崽先出声大声讲:‘前面雾的颜色有些怪……’等车开到,也是他先发觉有人倒在河堤边上。学生伢崽下了车,胆子特大。还上前近处看了,还用手摸着尸体的鼻子。说是‘被人割破了咽喉,断气了’。当时,我不想惹麻烦,不肯下车。学生伢崽回到车上,要我去派出所报案,说是‘人命关天,知情不报后果很大。’天还早,派出所还没有人来上班,我是去小黄家告诉他有人死在堤上的。”
“晓得学生伢崽叫么名不?”李果插上一句。
“不晓得,拉砖时常看见他骑车上学,眼熟得很,是城里人。”
“知道发现尸体准确的时间么?”柳下溪继续提问。
“没表。”刘华摇头,这点上肯定没有说谎,手腕上没有戴过手表的痕迹。这年代连手表也没有怎么来确定时间?真是没法子理解啊。
“你发现尸体是在拉砖的回程吧?去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柳下溪把语调放得慢慢的,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加上格外锐利的眼神盯着刘华,能造成迫人的效果。
刘华还是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眼神,摇头:“雾大,只看得清车头灯照的地方。没注意到。”
“没有发觉途中的任何异样?”面前的中年人不习惯与人对视,却也不能就这样断定他在隐瞒些什么。国字脸形,有着早衰的皱纹。眼睛里有红丝,睡眠不够吧……嘴唇是干裂的。头发黑白相间,身型反而是标准的庄稼汉子。厚实的肩与粗糙的大手。有的人天生就眼神飘忽……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样子,不像是能做坏事的人。
“没。”口气越来越简洁。有一股敌意从他脸上流露出来。
“那位学生长得什么样子?还记得么?”柳下溪继续询问,不理对方的不耐烦。想发脾气又不敢发的样子,看得出对警察还是非常畏惧的。
“大眼睛,高高瘦瘦,白净,寸头,黑色夹服,黑色裤子。”等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看样子他不肯再说什么了。
柳下溪有很好的直觉:刘华不希望自己再问下去,这人本能地抗拒,没有合作意向。修房子的其他民工停下手里的活儿竖起耳朵……
“没事了吧?我还要干活。”
警民合作是非强制性的啊,不能用侦讯的口吻来对待报案者……没有什么线索好用的……
李果见他合上了小本子,好奇地问道:“写些什么啊?”
柳下溪笑了笑,在他面前虚晃了一下:“当然是把刚才的问答给记录下来啊,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啊。”
“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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