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让厉颂风又吃了一惊,他心里有说不尽的不自在,只是不方便明说,东方不败见他仍旧没有答话便抬起头,在触及他眼中的讶异后才回过神来。这个动作、这番说辞是这几年他惹得杨莲亭不痛快时常做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女子的做派,以致于现在竟在厉颂风面前显露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心里又悔又疼,如火烧般放开了厉颂风的手。
“东方……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厉颂风终是忍不住问道。
他有一瞬疑心眼前人是冒名顶替的,但他的直觉明明白白告诉他这就是那个与他认识了七年的东方柏,只是他的行为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打击能够造成的,再结合他武功突飞猛进……厉颂风神色一厉,“东方,你练的是什么功法?”
东方不败浑身一震,避开了厉颂风的视线,“不过是教内的秘法罢了。”
这是真话,但绝不是关键的答案。厉颂风皱眉回想了一下,“日月神教的秘法……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不,不对……难道是……”他忽然想起了曾听说过的江湖过往,“多年前日月神教十长老从华山派抢走的《葵花宝典》?”
东方不败霍然抬起头,眼中的震惊让厉颂风明白自己猜对了,他的神色不好看了起来,腾地从椅子上站起。
“《葵花宝典》由宦官所作,威力无穷,只是多年传下来经人口述在口述、整理再整理,只剩残本留存……宦官体内真气流动异于常人,所创功法自然符合其特质,此功法若冒然修炼必定走火入魔,唯一解决的办法只有……”厉颂风盯着东方不败,眼中是难言的情绪,“只有自……”
“不要再说了!”东方不败大叫道,“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捂着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被追至绝境的野兽。
他在低低地啜泣。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师父,师父没事吧?”
刚才的动静大概将林平之吵醒了。厉颂风高声说道:“无碍,你去休息吧,我还要再逼毒。”
林平之不敢打扰,应了一声后便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憎恨任我行的?”厉颂风问道。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东方不败止住了啜泣,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阴冷压抑,“我对一个人怎样,便他对我怎样。当年我对任我行忠心耿耿,他却疑我害我,把《葵花宝典》赐给我,既然如此,我如果不谋反不是太令他失望了吗?”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又一变,和他的神情一样又温柔又甜蜜:“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风木,我待你是一片赤诚之心,你也定不会让我失望对不对?你不会像任我行一样的对不对?”
“你明知道说这样的话只会激起我的怒气,难道是希望像几年前那样将我赶走吗?”厉颂风道:“莫要忘记,你现在是在我定的客房。”
东方不败收起了面上的表情,轻轻地说道:“你不离开,难道还愿意陪着我吗?你陪着我,又有什么用呢?”
“你得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我才能告诉你我有什么用。”
“我想做女人。”
厉颂风愣了一下,这与他原本的料想大相径庭,他万万没想到一部功法竟有这样的效果,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古人将宫刑视为奇耻大辱,能够恢复成男儿姿态才是正常的。
东方不败的这种心态如果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属于异性癖,不幸的是厉颂风修的不是心理学专业,更不是医生。
“你看,你帮不了我。”浅浅一笑,东方不败摊手道,“所以……离我远点吧。”
他虽然这样说,但厉颂风却分明觉得在他泛红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
不要走。
这情景他在几年前也见过,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走的话,东方不败应该还是当年那个傲慢多谋的青年才俊,不,也许已经成为了傲笑天下的一代枭雄。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眼前这个写满了脆弱,连故作坚强都不会的“女人”。
厉颂风感到了愧疚,且他又一次可耻的心软了,和在嵩山看东方不败和左冷禅的比斗时一样地心软了。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女人?”他半蹲下身,平视着东方不败的眼睛。“我帮你。”
东方不败看着他,像是在评估厉颂风的真心,但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却是在寻找真诚的证明,一点点就够了。
这并没有多难找。
“我想……”
烛光在一点一点地颤动。
“我想……”
烛火映照之下,蹲在床前的男人面容温和,眼中满是真诚。
“我想……”
坐在床上的人欲言又止,目光盈盈,令人心生怜惜。
“我想成为……”
飞蛾吻上了烛火,发出了“呲”的一声,轻轻的,却能令聚精会神看着烛焰的人悚然一惊。
正如那人轻如风声的言语:
“我想成为穆风木钟情的女子。”
我想成为穆风木钟情的女子!
饶是稳重如厉颂风也难以维持面上的平静。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凭他的俊朗样貌,向他表白的女子应如过江之鲫,实则恰恰相反,这种相貌足够让不了解他的女子知难而退,而了解他的女子……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因而厉颂风并未面对过多少次告白,而像这样面对面的告白更是从未有过。
而被一个认识的男性表白更是他想都没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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