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不用再催我结婚了。”
回了趟父母家,严茗悦决定破罐子破摔,向二老坦白,为了给她和傻丫头一个未来,这一步迟早要迈出去。
“怎么?”
“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所以也别给我介绍什么相亲对象了,我没兴趣。”
可想而知严妈的表情有多惊愕,用“天塌下来”形容都不为过,看到自己闺女面色严肃,一脸认真地说着“我喜欢女人”,有种在听别人家故事的感觉。
“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女人,我的对象是女人,我不会跟男人结婚,这辈子都不会。”
——啪!
预料中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严茗悦脸上,她是有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疼。烧灼的痛意伴随耳鸣声而来,她依旧面不改色,眼神坚定,缓缓把脑袋转回来,看着母亲。
“你说的这叫什么狗屁话!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严妈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她的鼻子,额前青筋暴起,表情几近扭曲,声音歇斯底里,“滚!给我滚!我没你这种丢脸的女儿!滚出去!!”
本以为出柜会经历不得已的艰难坎坷,却没想到这么简单,严茗悦当然心疼母亲被气成这个样子,可是此刻,她正希望像母亲说的那样,滚的越远越好。
也许接下来等待她的,是家庭关系的决裂,是亲人的冷漠,可这一切,都及不上余安染在她心里重要。她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曾许下保护她的诺言,如今势必要做到。
严茗悦没说话,默默低下了头,转过身准备滚出去,跟前母亲的身影突然直直地倒下去,跌落在地…
“妈!”
渐渐适应了独处的日子,余安染不会觉得寂寞,她有很多很多玩偶陪着,可热闹了,尽管大魔王不在身边她会难受。当她能控制自己情绪时,就会一遍遍地思考人生的意义,不过才活了二十三岁的年纪,哪有什么人生可言。
变化出冷静与理性的样子,是藏在心里的,她不愿再做严茗悦肩上的包袱。
后舱来了位新乘,手脚勤快又乖巧懂事,一口一个姐的叫她,跟所有人相处的都很好,看着她,余安染就想起了去年的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将近,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
她们做乘务的,每年总有人辞职,却又每年不断地进新人,当初和余安染同一批进来的,现在也不知剩下几个,反正也是一份谁都能做的活计,也许有一天她也会走。
“诶,水都洒了,你怎么回事啊?”
同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发呆中的余安染唤醒,她盯着空气中某个点陷入了迷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给旅客倒的水已经溢了出来,流在她手上,滴在餐车上,她竟然丝毫察觉不到,就那么一直倒着,倒着…
“对不起。”
回过神来,余安染放下水壶,本来她的道歉一向都伴随着愧疚的表情,或者是微笑,可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时,她无法牵动自己的面部肌肉,做出哪怕翘起嘴角这样的微小动作。
全身的感官与神经,都不受大脑控制了是吗,余安染低下头,迟钝地看着手中装得满满的一杯水,当着周围旅客的面,一饮而尽。
后来她被投诉了。
理由是把该给旅客倒的水,自己喝了个精光,然后用那只用过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给旅客,第一不礼貌,第二有损职业形象。
这个投诉成立后,扣分罚款被停飞又是少不了的,这个月第二次被投诉,第四次被点名批评。当她在会议上被全公司的职员议论打量,她不再像往常那样觉得羞愧到无地自容,难受得无以言表,而是发着呆,空洞地盯着空气中某个点,好像完全看不到下面的人,听不到话筒里的声音,与世隔绝着。
“安安…”
回到家中,久违地看见大魔王的身影,余安染死灰一般的目光有了些色彩,她终于会笑了,那一刻真的很开心。
“小悦,我跟你说一件很好玩的事哦。”她窝进大魔王的怀抱,贪婪地享受着那份温暖,拼命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她。
“嗯?”
“我今天给一位女士倒水,但是倒了很满,我就想怎么办呢,还是自己喝掉吧,哈哈!”说起这个小错误,余安染眼里没有一丝尴尬或委屈,反而十分高兴地和她分享着。
原以为她的意思是自责,严茗悦不想再加重她的心理负担,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旅客不懂你意思,她傻。”
“水怎么会那么好喝呢,我到底在想什么呢…”然后余安染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又陷进自己的世界里。
“安安?”
叫了很多遍,余安染才听到,回过神来,“你叫我吗?”
她盯着严茗悦看了一会儿,突然神情沮丧起来,“小悦,你说,人为什么要有耳朵,听别人说话真的很麻烦,眼睛也不要就好了,看到不同的颜色还要去想,这是什么颜色啊,唉,嘴巴也不要就更好了,我不想说话了,我干嘛说话,我累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瞪得僵硬,又不知在盯着哪里,发起呆来。
起初,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严茗悦只以为是自己的事情刺激了那丫头,虽然迫于无奈不得不出柜,但母亲也病倒了,她两头照顾不来,更没有心思去注意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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