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拋棄該怎麼辦?如果他不再過來……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才對。但是如果……)
下次御門登樓的話,就答應他替自己贖身吧。
就算那個女人對御門有多重要,畢竟是一名已經過世的人。如果在活著的人中,他最珍視自己的話,就算屈居她之後也無所謂吧?
椿仍無法下定決心。
對椿來說,還有比自己的心情更需要擔心的事。
因為在意一直沒登樓的御門,於是椿試著對直接或問接知道他的客人若無其事地提出詢問。
至今雖沒碰上熟悉御門的客人,卻得知了幾件關於一義會的情報。
一義會的會長雖然出院,但病況並不樂觀。
如果會長有個什麼萬一,那麼,具資格繼承的有力候選人有兩名。而其中一名,便是身為若頭的御門。
不過,會長也有一名親生兒子。雖然讓風評並不好的他當上組長會令許多幹部心生不滿,但仍沒有改變他也是有力候選人的事實。
(如果這次發生鬥爭的話……)
與感情所造成的不安不同,椿擔心御門的人身安全。
(下一個紋日也快到了,不著痕跡的寫信過去探探情況吧……)
就在椿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
客房的紙門突然被推了開來。
沉溺在自己思緒裡的椿,猛然回神抬起頭。
站立在走廊外、叉著雙臂環視房內之人正是綺蝶。
「真是一個不管看多少次都讓人吃驚的房間呢。」
揶揄話語讓心情已經欠佳的椿更加不悅。
「囉嗦。有什麼關係,反正客人都很喜歡。」
「哦——是這樣啊。」
「托你的福,受到很多人讚美呢。」
說完,椿露出極其諷刺的笑容。
「真羡慕你生意興隆呢。」
綺蝶也以微笑回應。
站在客觀角度也許令人心寒,但椿的接客數增加卻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不光是新客,連熟客也爭著要到椿的閨房來。客人重疊時當然要讓上客優先進入閨房,但假若是程度相當的客人,則必須以當日付出的花代來決定順序。換言之,客人們彼此的爭奪讓椿累積了大量業績。
「你有什麼事?」
今天雖然跟綺蝶同樣有客房的預約在身,但自己已經整理好儀容,應該還有一點空檔才對。
然而,綺蝶卻沒有將椿的話聽進耳中。
「你這個月還滿努力的嘛。照這種情況下去,說不定,這次的花魁就是你了呢。」
「托你的福。」
椿露出諷刺微笑,能從綺蝶這傢伙手中搶走花魁果然很有快感。
「你客套了。」
綺蝶也不服輸的以笑容回擊。
「那你要怎麼做?」
「什麼?」
「成為花魁後,你真的要答應贖身的要求嗎?」
「你為什麼知道這件事?」
將雙手用力撐向和式桌的椿差點就站了起來。
「同樣是做這行的,當然容易推敲這種事囉——」
綺蝶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那,你要怎麼做?」
「我根本沒要求過這種事……」
「哦——所以,你是說成為花魁的代價太少囉?真不愧是椿。那你要多少代價才肯答應?要『大門打』嗎?」
綺蝶逼供似的不斷發問。
所謂大門打,就是關起吉原大門包下所有娼妓的意思。現在的吉原雖讓江戶時代的紀伊國屋文左衛門等寥寥數人做過的豪奢玩法重新復活,但想當然爾,並沒有人做過此舉。
「怎麼可能。那種事沒人辦得到吧。」
「是嗎。」
「這是當然的啊。」
「那,如果辦得到的話呢?」
綺蝶臉上掛著隱含挑撥之意的豔麗微笑。
因為這種事實在太可笑,明知這是激將法的椿答道。
「如果做得到那種事,不要說是贖身,就算是要我磕頭認錯或是做任何事情都行!」
「——你自己說的哦!大爺。」
綺蝶突然轉頭望向走廊的方向。
「咦——」
紙門被推得更開。
然後,出現在綺蝶後方的身影就是御門本人。
沒什麼時間的御門就這樣進入客室與椿二人獨處。
坐在隔壁的椿莫名尷尬的低著頭倒酒。
將杯中之酒一仰而盡的御門,手指上已沒有那枚婚戒了。
發現這點令椿大吃一驚。
「我拿掉了。」
察覺到伊人視線的御門如此說道。被發現自己在偷看的椿感到十分丟臉,雙頰也飛滿了紅暈。
「……不是說拿不下來嗎?」
「我用工具切斷了。」
「切斷了!那不是很重要的紀念嗎?」
「因為你會嫉妒。」
「笨……」
雖然想說自己一點也不嫉妒,但產生自覺的椿感到這種說法未免欲蓋彌彰,於是又沉默了下來。
為了自己,將妻子死後仍戴了五年的婚戒以工具取下之舉雖令椿感到開心,卻也讓他因為讓御門做出這種痛苦的決定而感到心疼。
「……為什麼這麼想替我贖身?」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椿喃喃低語。 ]
「我的妻子是一義會會長的女兒。」
御門突然說道。
椿不禁抬起了頭。
「咦……」
御門之所以是繼承基業的有力候選人不只是因為實力,同時也包含了他是現任會長女婿的姻親關係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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