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被他咬在喉咙里,元母却似懂了转过脸悄悄抹泪,元父猛然起身,胸口急剧起伏片刻,方开口道,“不後悔,便好。”语毕似受不住一般差点委倒,所幸元母搀住了他,两人互相依偎退下堂去,背影萧索落寞,仿佛一瞬间老了百年。
元生默默站起来离席,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痴痴望向蓝色的天空。天空似乎浮现出那个人的面庞,嬉笑怒骂,油嘴滑舌,或许,他再没有多少日子陪伴在他身旁。幻生狂笑一声,自己倒笑出了一滴不值钱的泪,他很快把它擦去道,“好!好!”他长笑数声,牵著元元快步行出门去,背影也未留得一个。
此时空旷的大堂内只剩下跪在地上,头还碰著地的元九和默默站著的柳寻之。他埋下的脸早流满了泪水,在地面上晕了一片水渍。柳寻之走过去把他狠狠拽起来,紧紧的搂住他,安慰一般的亲吻他的发顶。
章十二 劫数 上
章十二 劫数 上
这日子愈来愈冷, 柳寻之与元九相拥著缩在小屋子里,度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阮荫接济了柳寻之过冬之物,炭火暖被无一不足,调笑说待日後高升,可莫要忘记了兄弟。
待到残冬,柳寻之升迁的消息终於定了,那位权贵也即将回京任职。唐元接了消息,简直愤怒的不敢置信,砰砰敲开柳寻之的门,佳公子风度全然不再,怒气冲冲质问升迁一事。柳寻之实在无话可说,自觉愧对兄弟情义,顾自喝酒赔罪,酒未喝完眼圈便红了。唐元毫无退意,眼光凶得能够吃人,最终恶狠狠道,“柳寻之,你既如此无情,便休怪唐某无义!”从此再未出现在柳寻之面前,柳寻之去寻也只吃得闭门羹。由此柳寻之结了心结,自是闷闷不乐许久。
虽是残冬,倒也奇,竟降了一场大雪。人说“雪兆丰年”,只见雪越下越大,渐渐天地之间都是苍茫一片,空茫无人,只觉寂寥宽广。
柳寻之颓废许久,这一日忽见天降瑞雪,又见元九为他忧心忡忡,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心软道,“九儿,把窗打开,大哥跟你赏赏雪。”
元九哪料得他有如此心情,不由喜出忘外,踏著光光的脚丫便跑去推窗。待元九回来,他把元九冰冷的脚丫抱在怀里,柳寻之长长叹息一声,终於释怀。
两人一同望向窗外瑞雪。那雪如此洁白绵软,只让人觉得这世界都如此干净祥和。柳寻之把头埋在元九脖颈,故意坏心眼儿的向里呵气,元九受不了便一边扭一边求饶,柳寻之牢牢抱紧他道,“九儿可听过雪的传说?大哥给你讲故事听,开心吗?”
这厢两人赏雪,瑞雪普天人同赏。在这赏雪之人中,自不乏达官贵人。而这达官贵人之中,又有非凡之人。(注)
此时圣上正同太平公主在暖阁饮酒赏雪,赞这“雪兆丰年”,只觉江山在手,无限风光。这圣上非一般下界帝王,却是一位太後自立为帝,改国号周,其姓武,自号则天,即是武後。她实是按天星心月狐临凡。武後为已权力,诛前臣,立武氏兄弟,可畏血雨腥风,不可妄论。此时她方剿灭徐敬业稳固了江山,正是意气风发,洋洋得意之时。又见瑞雪吉兆,只待明年五谷丰登,河清海晏。
武後觉得只赏雪饮酒,未免太不应景,便与上官婉儿互约吟诗饮酒。上官婉儿作了诗,武後便得饮杯酒。上官婉儿自是诗思敏捷,很快武後便有十分醉意。这时忽闻鼻端清香,醉意朦胧之中定晴一瞧,原来竟是那庭前几株腊梅开了。不由心花怒放道,“这花岂也知趣,懂得为朕饮酒祝兴,自应嘉赏!”官娥遵命挂了牌,武後尤不尽兴,要到群芳圃,上林苑赏花去。太平公主劝道,“腊梅本是冬日之花,此番受雪气滋润,自然开花,只是这别的花卉,自有其开花时令,又如何现在便开呢?”武後不听道,“腊梅开花迎朕心意,别的花自也是一样的,怎能不随朕所欲?你们且随朕去吧。”
谁知到了群芳圃,惟见一片枯枝,冷清非常,哪得百花齐放?又听小太监报上林苑亦是如此,武後酒意全醒,只觉面子尽失,羞愧之至,正待发怒,这个小太监逢迎道,这些花儿一时突遇情况,还没有准备好,然而既然圣上宣了旨意,待到明日自然要都开花了。武後一想,多等一日似乎也无妨,便限这花儿明日再开吧。草草写道,“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酒力难支,她又命明日预备赏花酒宴方备辇回官。
注:以下改编至《镜花缘》。
章十三 劫数 中 (狗血,微修)
章十三 劫数 中
深夜的树林一片寂静空旷,天还飘著残雪,黎明之前,整个世界没有一丝光亮。不过对妖来讲,光本来就不是夜视的必要条件,只有渺小的毫无力量的人类才会害怕黑暗。然而现在,他们的劫数却因人类而起。
元九光著脚被两个族人压著跪在地上,冰冷的雪从他单薄的衣料渗进来,触碰到他膝盖後就融化了,刚开始还是冷丝丝凉冰冰的,渐渐就变成一种烧灼的,让人心躁不已的灼烫。元九一直抬著头,哪怕身後的族人拼命的,用力的把他的肩膀和脊背向下压。但是他什麽都没看。或许他在看漆黑一片的天空。有细细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白花花一层。他仍然威风凛凛,充满勇气的昂著头,却终於不敢与他父母对视。
元父和元母也没有看他。元父的眼神放在那一片在黑夜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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