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赢了。
我被关在那间屋子里,日夜承受黑暗的煎熬。
我该感谢他,没有将我手脚锁住。
不过他打断了我的腿。
在黑暗中,我无法活动,只能躺在床上,三餐,洗漱由佣人负责。
这就是我当初为什么说,那次是我最后一次坐火车。
因为逃跑的代价,是我的自由。
我习惯了沉睡,梦中,季衏是那么温柔,一声一声的喊我。
红儿。
红儿。
我的红儿。
这一声声,是我能忍受季衏这么多年折磨的一个因素。
他以为我会为他对我做的事情而痛苦。
只可惜他想错了。
我会痛苦的来源,不只是因为他。
我有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它深深埋藏在我心底,有时我都不敢去探究。
那个秘密,才是我深深地罪恶。
二十年前,孤儿院门前放了两个小孩。
一个叫红荷,一个叫……苏湮。
随着年龄增长,我的长相惹来麻烦,院长常猥亵我。
苏湮和我一同长大,为我出头,经常被罚。
他想拯救我,可他太小,没有任何能力。
他常对我说,红儿,等我变强,就不会让你受苦。
我深深相信他的话,期盼着苏湮能有一日把我带离这水深火热的日子。
直到有天,我再被院长猥亵时,苏湮拿出刀捅死了院长,判了刑。
他进监狱前,一遍一遍告诉我,红儿,等我,我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一定带你离开。
我那时站在监狱门口,很久很久,我说,我等他。
就在那一天,苏湮的父母找来。
院里早先收了他父母的钱,本要是要交出他,但因为这事,非常着急。
他们想到了我,为了防止我将事实透露出去,警告过我。
一旦我暴露了,被送回来,他们会把我卖掉。
我害怕他们,最终答应,而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我渴望家人。
我从小便希望能像正常的孩子得到属于父母的关爱。
所以我取代了本该属于苏湮的一切。
以至于后来我得知苏湮出狱,也没有去看他,甚至我全然不想归还这本该是他的所有。
我背叛了和他之间的誓言。
我害他在颠沛流离中艰苦的生活。
最终我的自私,差点害死了他。
我对他有着很深的愧疚,要按时间,来算亏欠。
我欠苏湮的,更多,所以我将背负我所犯的罪孽,痛苦的活着。
在那次火车上,苏湮站我面前时,我就认出他。
我想命运不会罢休,有些人,躲是躲不过的,我还是会和他见面。
常年待在季衏身边,我察觉出他合伙一些人要骗我钱,也顺着他演下去。
而那张卡里的钱,也能算我补偿他一些。
只是我没能想到的是,苏湮还跟小时一样,对我有着很深的葛绊。
当他质问我对他是否有感情时,我无从回答。
因为我对他的歉意,太多了,已经不能表达什么,而我也不愿伤害他。
苏湮,他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每每一想,都能给我带来痛苦。
季衏要我杀苏湮时,我曾动摇了。
毕竟杀了苏湮,我的痛苦就结束了。
可我无法下手。
在他带我去火车站,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时,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必定要怀有痛苦与愧疚渡过。
那么,苏湮,你若知道真相,能否原谅我呢?
也许你会恨我,也许你会后悔你曾爱上这么一个我,但我还是盼愿,你能够忘记我,忘记生命里曾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
季衏来看我时,先在我身上抒发yù_wàng,然后就自言自语。
他会把他所有的事都会告诉我,就连他致命的弱点也会给我讲。
他完全不怕我会成为他的威胁,过分的信任我,也过分的不信任我。
他洗完澡后,把灯打开了。
长期没见过光的我,一见光,眼睛都很难睁开。
他抱着我,心情似乎不错,笑容也很柔和。
我们俩独处时,只要我听话,不惹他,他会很高兴。
他拢了拢我的发,突然淡笑,“红儿,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莫名有种恐惧感,能被他说有趣,一定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有趣。
我太了解他了,能令他觉得有趣,最多是杀戮。
他吻着我脖颈,语气轻轻,“有个残废,我以前放了他一条生路,可他还不知死活,又出现在我眼皮底下,搞些小动作,我就让人把杀了,将他的皮剥了下来,放地上让人践踏,再把他的五脏六腑挖出来,喂野狗。”
我汗毛一束,想要吐,胃在不停翻涌。
他捏过我发白的脸,把我搂紧,突然想起什么,拿过床柜上的钱包,将一枚银白色的戒指戴我手上,笑了笑,“喜欢吗?”
我瞪大双眼,喉咙里涌上一股腥味。
我听到自己异常惊恐的叫声,以及季衏在我背后的低笑。
“红儿,怎么了,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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