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中,穆知然换下一身湿透衣衫,刚要沐浴,就见燕麟晗也不通报,径直闯进了自己的军帐之中。
“穆帅,明日你可……”燕麟晗话说一半,却见平日里神色淡漠的人拉下脸来瞪着自己,他视线略微往下移动些许,见穆知然一身未着寸缕,燕麟晗怔愣半晌,却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转过去!”
穆知然赫然一声,燕麟晗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已是眼福饱览,心底躁动。
“失、失礼了……我是来询问明日引水灌城,穆帅是否要坐镇督军。”燕麟晗尴尬异常,后悔刚才为何不通报一声。这也不怪他,自穆知然入主军中,燕麟晗本不服气,时常不经通报就闯入穆知然军帐之中,穆知然也不追求,如此一来,燕麟晗就忘了规矩,每每入穆知然军帐皆不通传,而守卫在穆知然营帐外的士兵们也习惯燕麟晗大喇喇地来去,偏巧今日,燕麟晗撞见了穆知然脱衣沐浴。
穆知然伸手取下一件外衫披在身上,脸色极其阴沉:“本帅会去,燕侯可以离开了,不送!”最后二字是穆知然咬牙说出,他觉自己与燕麟晗真是冤家。
燕麟晗背对穆知然,抱拳双手自腰侧伸出,向着穆知然打了一揖,抬脚便走,未几便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待燕麟晗走后,穆知然才惊觉自己似忘了让燕麟晗下次入帐记得通报。可人已走远,再追也来不及了,穆知然只得黯然摇头,决定明日遇见燕麟晗定要与他说清。
引水灌城之法进展顺利,加之近日雨势加大,范阳城外不久就一片汪洋。赵从龙身子亦好了些许,刚能下地便嚷嚷着要去帮着引水灌城,若非穆知然与燕麟晗阻拦,此时怕已是半个身子淹在了水中。
如此又过些许时日,穆知然心中却是惶惶不安。自冉泽清上一次来信,已过了二十日左右,原本两人约定每旬便会寄送书信,二十日前冉泽清信中言其被贬为从六品侍御史,一股不祥笼罩穆知然心头。两旬已过,冉泽清书信未至,穆知然不免担忧。
燕麟晗这几日与穆知然商议之时,见穆知然神色恍然,心道奇怪,有一日又见穆知然神色不似寻常,上前问了几句,穆知然只淡淡道自己无事,便再无他言。燕麟晗气恼,他好心好意关心穆知然,穆知然却是藏着掖着,一片好意付流水,气得燕麟晗坐在赵从龙军帐内拉下脸闷闷静坐。
赵从龙见燕侯抱臂独坐,刚劝两句,见燕麟晗怒而起身,言道穆知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赵从龙连忙给燕麟晗倒茶压火,心里却道这话千万别让纯阳宫的道士给听见。
又等了几日,一只羽毛沾满雨水的信鸽落在了穆知然的营帐外。乍见这只信鸽,穆知然心中一惊,平日里他与冉泽清皆是邸报来往,非到万不得已,才会动用长歌门信鸽送信。这只信鸽浑身雪白,脖间翎羽上却有一抹碧色,赫然就是冉泽清的信鸽。
穆知然取下信笺,只见信笺上匆匆写就了一行小字——范阳若未攻下圣人急召回京,万万小心。回京后,切不可探望于我,珍重。兄,泽清。
穆知然陡然心惊,冉泽清书法造诣颇高,提笔字里行间稳重端严,而这一行小字却是潦草慌乱,可见冉泽清写下这些字时,定是发生了莫大变故。穆知然攥紧信笺,他行军在外已四月,朝中之事只能由冉泽清告知,如今冉泽清出事,却不提及半字,穆知然心思透彻,立时明白冉泽清之变故定是严重,不然他也不会在信笺上让穆知然不要前去探望。
正在此时,燕麟晗又不通报一声就冲了进来,他原是打算询问穆知然是否要继续引水灌城,见案几上立着一雪白信鸽,燕麟晗好奇心起,想去逗一逗那信鸽,手刚伸至信鸽面前,穆知然抢先将信鸽捉住。
“穆帅如此小气,不过是只鸽子罢了。”燕麟晗心中不服气,话刚说完,抬头见穆知然神色不对,问道,“你这恹恹模样是怎的了,发生了何事?”
穆知然为冉泽清担忧,心中堵着一口气,见燕麟晗笑脸以对,他再难抑脾性,吼道:“与燕侯无关,燕侯无须再问!”
忽然见穆知然翻脸,燕麟晗先是一愣,而后心火翻涌,亦是吼道:“与我无关?我就是最讨厌你这人这一点,说话云山雾绕,丁点不干净利落,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之前说要救我,我这个要被你救之人却什么也不知晓,如今我折腰问你,你却是这般脸色,好好好,是我燕麟晗自讨没趣!”说罢,燕麟晗一掌拍在案几上,欲转身就走。
眼前身影忽然倒下,燕麟晗大惊,翻身跨过书案将人接在怀里。此时燕麟晗才注意到,这几日穆知然消瘦许多,眼底泛青,燕麟晗再一探头,温度灼手,穆知然已是失去意识,只是右手仍紧紧攥着不愿松开,燕麟晗怎么也掰不开来。
☆、小暑
燕麟晗在军帐内焦躁地绕来绕去,军靴踏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他时而勾头往里瞧上一瞧,榻上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燕麟晗目光下移,见穆知然右手仍然紧握,他不悦地抿了下嘴,心道就算昏厥过去,穆知然还不愿放下戒心。
一炷香时间后,军医站起身来,燕麟晗踏前一步,问道:“穆帅如何?”
军医未留神燕麟晗来至跟前,忽见一张神色紧绷的脸凑上,军医吓得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道:“穆帅、无碍、就是、太过操劳,神思耗尽,需好好休养。”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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