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祁锦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碰到比填高考志愿还棘手的事情,秦奉先托着烟斗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已经做好了微笑的准备,只等祁锦年点头答应的那一刻。祁锦年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试图找回一点理智,秦奉先的条件太诱人了,她却没有把握,没有把握秦言是不是会为了她屈服,鼻尖沁出一些细汗,祁锦年忽然轻松起来,眉眼都笑弯了,许是秦奉先觉得祁锦年答应了,也露出笑意,祁锦年用袖子擦擦鼻尖,不大的声音足以让这里的每个人听清楚,“我拒绝。”
保镖上前一步都蠢蠢欲动,被秦奉先抬手止住了,“小丫头,我劝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我想得很清楚了。”祁锦年开始动手收拾画笔和颜料盒,“感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我们只能自己去体会,它没有实体,强大却又脆弱,我不敢自夸我和言言的爱情强大到无坚不摧,但至少我们都在为之努力,抓紧每一个能在一起的日子用力拥抱,你或许可以用手段强制我们分开,但只要有心,我们总会重新在一起的,毕竟我们比你年轻太多了。”祁锦年霍地抬头看秦奉先,轻轻一笑,“不是吗,秦先生?”
“你……”秦奉先没有料到祁锦年会说出这些话,握住烟斗的指节大力了几分。没有人可以永远单纯,因为总有些人,有些事不允许。
“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唯有我们自己,倘若我答应你了,就算她真的很爱很爱我而去接受你的安排,我们的感情也会有裂痕,她不是个爱受人摆布的人,压抑得久了,这爱还能维持多久?如果……如果很不幸,她没有那么爱我,因此和我大吵一架,我们也算散了……”祁锦年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阵酸涩,“我没试过这样爱一个人,可我知道爱情首先是付出,我要为她多着想一点。”
祁锦年是忐忑的,一直偷偷去看秦奉先,而那个老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祁锦年收拾好了却也不敢先走,坐在原地陪着秦奉先一起沉默。忽然秦奉先摆摆手,示意手下的保镖全部出去,祁锦年望着鱼贯而出的人,不明白秦奉先的用意,可应该不糟糕吧。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我真的可以彻底分开你们。”
“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分开,我真的不希望是我和言言任何一方造成的,分开的时候,我们还彼此相爱,还会彼此思恋,也是一种幸福。”
“年轻人总是这么冲动,在这个残酷的社会,爱情不能当饭吃……”
“您不用劝我了。”祁锦年打断秦奉先的话,不知道此刻那个老人是想试探她还是劝告她,总之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尊重她的爱人,“当一个人没有遇到爱情的时候总是可以很洒脱,说出一些很现实很切实际的话,别如我,以前也是金钱至上的人,想必您也调查过我的身家背景,我也一直觉得可以嫁一个不算太爱的却一定爱我并且有钱的人,你看,那些想法现在全部烟消云散了,我不需要言言多有钱,她可以不是秦家的三小姐,可以不是黑帮老大,她只要是一个普通的牙医,属于我的秦言,就可以了。”
“秦言的爸爸跟她一样,也不喜欢青岚帮……”祁锦年看着秦奉先的眼睛,那原本精明透着锐利的眼睛因为回忆往昔变得稍稍浑浊,“她爸爸喜欢艺术,就像你一样,原来是学画画的,从小也叛逆,不听话,喜欢违逆我,不过这些她并不知道,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她爸爸就已经是帮主了。很多年之前,坐在我面前的不是你,是另一个女孩。”
“那是?”
“是言言的妈妈,她的父母也是像你们这样相爱,我用同样的筹码威胁他们,她爸爸妥协了。”
一段不经意被提起的往事,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被翻出来,最后化作倾诉者和倾听者一声悠长的叹息,往者不可追。原来秦言是一场交易的结合体,被牺牲的是一个画家的梦想,孕育出的是许多无可奈何。
“秦先生,你思考过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言言接手那个帮派吗?”
“哦?你有什么好的解释?”
“挑选继承人的同时,你不过是渴望言言对你的爱,说到底你就是个孤独的老人,你希望她对你这个爷爷亲近一点吧?”祁锦年毫不意外看到秦奉先意外的表情,“我也希望言言开心一点,她最亲的亲人应该是你,无论出于何种心理,我会试着消弭你们的嫌隙,也希望秦先生,对我们手下留情。”祁锦年背起自己带来的颜料画具,对秦奉先鞠了一躬,“秦先生,您也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
祁锦年跑出摄影棚,大口大口地喘气,跟那样的大人物讲话太有压力了,看看手表也差不多到了秦言下班的时间,去接她亲爱的下班去好了。
初六一大早,周珏就到了,秦语和赵博收拾了一下,三个人就动身去了医院,拆纱布的过程很顺利,告别了木乃伊的日子也会轻松很多,赵博满意地活动了下手脚,总算看起来不像个残疾了,只是腿伤让他走不快。
“纱布是拆了,可有些伤口还需要上药。”周珏在赵博的病历卡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秦语表示看不懂,赵博压根不关心,放下笔,周珏起身,“我们去药房拿药。”
“那之后还要麻烦周医生给他上药了。”
“应该的。”两个女人对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赵博腿脚不方便,先去车上等着,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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