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扬州城北,腊月初九停了下来——
『我不要,我都不玩了,你还是留着吧。』
『这是娇小的,我留着干嘛?』
『可是我已经不玩了,你还是留着卖钱或者是送你老婆吧。』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是我给你的,你不要,我就扔地上,谁要谁拣去!』
『你生气了?』
『没有!』
『对不起……』
像是要将这清晰无比的画面甩出脑海中似的,腊月初九夹紧了马肚,朝城外冲了出去。
站在杏花村的野外,看着不远处的阳中洞,记忆再一次如潮水般不断涌了上来。
『这里是地图上看不到的地方,知道这里的玩家很少,所以知道的都叫这里世外桃源。』
『其实我来玩这个游戏是因为一个人……』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傻。』
『为了一个人而跑来玩自己并不喜欢的游戏,还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也许这是老天在惩罚我,惩罚我的痴心妄想和不切实际。』
『其实,我并不是想要怎样,只是想跟他靠近一点、接近一些而已。』
『虽然妄想过,要是他也能喜欢我,要是他能够跟我在一起,但是我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抱什么希望……』
在杏花村悦耳的背景音乐声中夹杂着鼠标的击键声和错骨声,只听『咔』的一声响,鼠标就这么在成东的手里裂开了缝。
顿了一顿,成东蹙起眉头看着手里开了缝的鼠标,有些心烦意乱地在鼠标垫上滑动了几下,游戏里的腊月初九也随着跑动起来,看样子鼠标并没有罢工,还能够继续使用。
腊月初九在阳中洞外徘徊了片刻,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汴京方向奔了过去。
游戏内的腊月初九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一些与之相关的回忆和画面却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地随之潮涌而来,游戏外的成东也因此受到影响变得格外的浮躁。
发泄似的不经由驿站一路从扬州狂奔到大理,再从大理到泉州,又从泉州到凤翔,腊月初九悲哀的发现在偌大的游戏世界里他竟然无处可去?!
手里的鼠标再度被蹂躏的嘎吱作响,就在鼠标快要承受不住、似乎要再度开裂之前,成东轻扫了一眼无比熟悉的游戏界面,终于选择了退出——也许是在游戏里待的太久,是时候该冷静一下……
退出游戏之后,盯着电脑桌面愣神的成东却发现那些不断在自己脑海中萦绕不去的画面并没有随着游戏的关闭而消失。
他烦躁的耙了耙头发,抓起手边的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让尼古丁在自己的肺部游曳一圈后才缓缓吐了出来,看着袅袅的青烟,成东的唇边泛起一丝苦涩。
直到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成东混乱不堪的心绪才勉强平稳下来。平静倒是平静下来了,可整个人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抽空了似的,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椅子里。
用力地揉了揉脸颊,在不经意间,视线又回落到了电脑桌面上的那个红底白字的图标上,成东心头不由得一动,而也就是这无意间的一动念让成东彻底惊醒了过来,落荒似的将电脑关上躲进了书房打算以工作来对抗这难以从心间驱出出境的可怕念头。
成东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无所事事的颓废了几天,心情丝毫不见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依旧一团乱麻。
坐在电脑前发呆,桌上的烟灰缸里的烟蒂早满溢了出来,他却依旧不管不顾的还在不断往里面添塞。
成东不清楚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没错,『那个人』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退还了回来,也已经从游戏世界里消失,应该是皆大欢喜了,既然这样自己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烦躁的耙了耙头发,最后还是不能抑制地开了电脑。
输入密码,页面跳转之后,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片清冷和压抑的宁静。
排在首页的日志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对不起」这三个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字句。而这不断重复的三个字像一根根针似的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扎到了成东的心头,让他感到一股毫无防备的细微的疼痛。
假如说这满篇的『对不起』只是让成东的一阵细微的心悸,那么接下来的那篇叫《句号》的日志就是让这种没缘由的疼痛慢慢地变得清晰和具体了起来。
日志显示的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右手杀意托心婆把『那个人』的东西还给自己的第二天。
那天在游戏里的确说过一些口不择言的话,成东也明白说过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一样覆水难收,可偏偏右手杀意居然会把那些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转述给了『那个人』,这是成东始料未及的。
『那个人』的伤心也借由日志的字里行间渗透出来,成东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可为什么却变得比看见那满篇的『对不起』时更加难受?似乎连呼吸也变得不那么顺畅了。
尤其是当成东看到最后一段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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