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颇为顺畅的时候,这皇帝, 也就是他们眼中的猎物,直接就这么出现了。
其实知府总兵巡抚,也没有见过皇上。
巡抚虽然去京城述职过,但也没那机会近距离瞅瞅皇上长什么样。
所以真的确认,是实打实的真龙天子亲临钱塘府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
张家几乎连收拾一下的权力都没有,就那么狼狈的从自家的园林里被轰了出来。
要知道,他们家的账簿、往来信件、所有的东西,全都在自家的宅子里。
可是皇上就是这么堂而皇之地带着上千的护卫住了进去,连带着把他们的仆人厨子家丁全都逐了出去,连安插眼线的可能都没有。
而且还是从后门轰出来的。
钱知府刚好在后门跟老友叙旧,一见这张家老爷懵着站在自家门口,想回去都回不去的时候,颇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你们家家大业大,让一庄子给陛下当做临时的行宫,也没什么哈。”
张老爷如今连想骂人的心都有,偏生小厮在旁边提点说这是苏州知府,只硬是扯了个笑出来。
他的所有心血,全都在那宅子里啊!
天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把他的家翻个底朝天——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他的儿子们早就乱做一团,要知道这往来信件可是漏了不少的东西,何况周王暗中赏赐了不少东西,这一旦被翻出来,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完全可以定死罪了!
“哎,瞧瞧你这脸色,”钱知府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只咂嘴道:“这把园林供出来,那是皇帝看得起你,寻常人家还沾不了这种光呢!”
张老爷一口牙都咬碎了往肚子里咽,被他这话呛得连咳了好几声,背过身去不再和这糟心玩意搭话。
当初在那皇帝发布名誉令的时候,张老爷就感觉情况不对劲。
他本来和周王就私交颇好——周王自打禁令解除以后,在杭州附近可闯了不少货,张家自知商贾身份低贱,便主动帮他解围圆场,算是攀附了这门并没啥实权的权贵。
商人毕竟重利,也喜欢咀嚼种种政令中可以钻空子的地方。
明誉令明着是让藩王清查宗亲,可是后头就绝对会跟着更狠的招子。
张老爷抚着胡须跟周王聊了半天,愣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苦心。
——所有盘查而来的金银细软,全部都暗中转移到他们张家的地窖里,只列了清单一式两份,帮这藩王代为保管。
同时藩王那边跟监察的人多给点好处,佯装宗亲这边只搜出来写丝绢绫罗,随便凑了点数交去给皇帝的万寿节作贺礼。
果不其然,连着几番狠着削藩,虽然兵权还是实打实的交了出去,可钱毕竟保住了。
经此一事之后,周王与张家关系越发亲厚,张家的小孙女还嫁过去做了妾。
老爷子跟这周王谋算了如此许多,还动用了种种关系往宫里深处塞人,没想到今天连觉都没睡醒,就这么被自己的猎物给抄了家!
直到他整个人被赶出这张府,连皇上身边的太监都没见着——更别说那皇上了。
可是整个阵仗,他是实打实的见着了。
从前见周王的时候,见他那平平无奇的小宅邸,见他那姿色一般的婢子,还有不入流的些字画文玩,老爷子都打心底看不起所谓的皇族。
可是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文武列官,上下大员,无不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
上千人为之护卫仪仗,笙箫齐鸣中还有旗阵伞盖,金銮虽遥遥只能瞥见一抹残影,也足够令人心生震慑。
他来的时候,整个杭州城都为之臣服。
张家上下几百人全部在府前跪迎的时候,每一个人听见那金玉相鸣的演奏之声,浑身都在发抖。
从始至终,都不曾见那人一面。
——因为他们不配。
虞璁待在那芙蓉贵妃榻上倚着了,才慢条斯理道:“搜。”
黄公公自是点了头,率人开始直接盘查整个府邸。
跟这种贵族做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对方会利用财力去造反。
如果张家一掷千金,让当地数万人揭竿而起,那当然是很麻烦的——任何暴动都会有很复杂的连锁反应,肯定不能这么来。
所以在进城之前,他直接吩咐钱太守传话,用最高规格的程序来迎驾。
绝对不要低调,最好闹到全城皆知。
人都是从众又怕事的动物。
当金銮被千军簇拥着从主干道穿城而过的时候,上万百姓在两侧纷纷跪迎,山呼万岁。
皇帝这种东西,在古代就是真龙天子,其实带着很浓烈的半仙色彩。
所有的特权似乎注定了归其所有,做些飞扬跋扈的事情也不为过。
虞璁算准了这些人的心态,上来就用这法子抄家,直接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在宗教色彩的君权神授被刻意渲染和强调的情况下,张家想再靠钱来解决问题,门都没有。
吃饭喝水的器具自然都是宫里带来的,一箱箱用完即赐给下人,绝不再用一次。
每一批都有三重封印,在拿出来使用前,绝对没有可能被任何人下毒。
这个时代没有严格的消毒措施,虞璁宁可糟蹋点瓷器,也不敢让孩子和自己出任何问题。
毕竟惜命啊。
等一家子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吃饭了,两小孩才终于缓一口气。
他们的爹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其实发生了这么多事,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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