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清为表感谢,招待了猿斗一番,听他眉飞色舞地说白发将军杀敌的英姿,谢镜清却是心中一痛,红了眼睛。
他的大侄子今年才二十七岁,就白了头!他这个做小叔的,怎么能不心痛?
猿斗呐呐地安慰他:“就算白了头,谢大人比以前更潇洒了,真的,特别神武,百姓们叫他‘白发战神’呢。”
谢镜清被他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笑了一声,又问起谢十一,猿斗说得更是热闹,说谢十一这里不如世子,被世子笑话了,那里也不如世子,被世子调侃了,说到最后才自觉失言,又不好意思地住了口。
“猿大人真有活力,与我家十一有几分相像”,谢镜清感叹。
猿斗仿佛被塞了一嘴沙,囧了脸,他才不像那个非要装古板的谢十一,傻乎乎的。他可是天生将才!将才!
因此猿斗走的时候,有些打蔫儿,直到过了玉门关,进入安西卫的地盘,才又活跃起来。
还有半日路程就能到家,猿斗不愿休息,快马加鞭进了驻营,进了家却听说父亲和大哥出门巡城了,他又骑了马追上去,在布林城见到了父兄。
“爹!大哥!”
猿九将军和猿卫循声回头,被猿斗扑了个正着。
“没相!”猿九将军笑骂。
猿卫抱住了弟弟,知道他在黔西上了战场,因为贡献战术被启元帝表了功,仔细看他有无受伤。
将军亲兵们是看着两兄弟长大的,此时都笑着打趣“状元郎回来了!”,还有的心急着问“黔西战场如何?”
猿斗傻笑地黏着大哥,跟亲兵叔叔们说起黔西战场与西北战场的不同之处。
“将军,这里,如何处置?”布林城的衙役出声提醒。
猿斗循声看去,见是几个大楚打扮的马族孩子,手里还抓着小张毛皮,显然是打算来集市上换米粮,看样子是被人认了出来,报了官。
自从马族犯边破三城,大楚安西边境的百姓不愿与马族人交易,马族人要换东西只得顺着边境线往南走碰运气,或是派女子来装可怜,连孩子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猿九原本就不会为难孩童,既是未来要兵戎相见,也没有欺负孩童的道理,而且儿子回家他高兴,便说:“放走吧。”
“是。”
衙役推着他们往外走,一个孩子突然跪了下来,对猿九磕头道:“大人,我娘病重,好几天没吃的了,给我半碗米熬粥吧,我用毛皮来换!”
他磕头磕得咚咚响,没几下就见了血。
猿卫被自家弟弟赖在背上,究竟是起了恻隐之心,何况那孩子手中的毛皮,按市价是可以换小半袋米的,见父亲没有出声赶人的意思,就喝止了那磕头的孩子,取了他的毛皮,派人装了小半袋米来,打开验视过,才递给他:“马族进犯大楚在先,我们不愿再与你们通商,今日我家有喜,这不是我作为少将军换给你的,是我作为一个哥哥行善积德。”
这话也不是说给这小孩听,而是说给周边百姓听的,猿斗觉得自家哥哥真是又聪明又心善,趴在自家哥哥背上一脸自豪,去看那孩子,见那孩子也盯着自家哥哥,顿觉不爽。
“放他们走吧。”猿卫提醒衙役。
衙役们将这些马族孩子赶出了城。
阿骨欢一出城就拔出了藏在背后的匕首,警惕地看了身边的几个孩子,吓走他们,护着怀中的小半袋米,赶回帐篷,抓了一把煮粥,将其余的藏好,不顾心疼柴火,用大火烧滚了粥,乘出来,用力吹凉,扶着阿妈靠在枕头上,一勺一勺喂她。
他阿妈病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但知道必定是这孩子辛苦换来的粮食,含着泪努力地咽下。
一碗粥还没吃完,就有人来抢米,必定是那几个孩子告的密。
阿骨欢拿着匕首,挡在阿妈身前,“我阿爸死了,叔叔篡位当了王,也轮不到你们欺负我,想死的就来抢,我不怕跟你们一起死!他为了名声杀了我们那么多将领,你们出这个头,要是杀了我,他为了名声,你们全家都要死!”
想起那些惨死在新王手上的勇士们,抢米的人们退缩了,你推我搡,四散开来。
阿骨欢抖着手,继续给阿妈喂粥。
他想起大楚城中,那个换给自己半袋米的温柔青年,他说话的腔调真好听,可是自己听不懂大楚话,又想起为了王位将自己和阿妈赶到这里等死的叔叔,黑色的眼眸叫嚣着复仇。
我必成王!
阿骨欢咬紧了牙。
然后,我要让族人们再也不必为米粮犯愁。
澜沧国与倭人因火|器事故决裂,又被谢九渊领着京卫压着打,除了第二战就收回了的新城,先帝时期大方“让”给澜沧国的思明府也被谢九渊占了回来,谢九渊一路追击不放,眼看已经打过两国界碑,澜沧国匆忙挂了免战牌,派了使者求和。
谢九渊紧闭城门,不见来使,只给了四个字,“永世称臣”。
澜沧国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后方不知前方苦,嘴上说说永远比真打仗容易,澜沧国国王听信了近臣,派人责备前线将领指挥不力,要夺了这位统帅的兵权,换人再战,还要将统帅锁回去问罪。
旨意传来,澜沧国前线的军队从上到下都悲愤不已。老子们在前线被大楚军队砍得要死要活,你们这帮躲在后方的动动嘴皮子就能阴了我们统帅?那叫一个群情激奋。
那统帅一怒之下,竖了新旗称王,军队调头往里打,竟然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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