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生得极美。
也许用美这个字形容在战场上厮杀的男子有些不贴切,但这的确是受的第一想法。
之前增援的时候人人都裹在盔甲里,惊鸿一瞥间他只觉这位将军年轻得过分,侧脸也吸引人得很。
没想到他穿着常服竟是这种模样。
受年少时曾跟着王爷去同僚府上做客,席间有主人家花了大价钱买的姬妾献艺,据说是江南楚馆里举国闻名的花魁。
她身着一袭白衣,轻纱蒙面,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扶着琴,偶尔看向宾客,眉目流转,欲说还休,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受打心眼里觉得好看的第二个人。
他自私地让后出现的攻插了队。
如今,将军是第三个。
这样一张脸,用男生女相来说,根本不过分,烛火映在他上挑的凤眼里,欣喜的样子让他又惊艳又心里发涩。
见他呆滞的样子,将军不见外地拍拍他的脸:“傻了?还是伤口疼?”
“没,没事……”
受回神,眼睛闭上又飞快睁开,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你大爷的,再晚来一步就等着去阎罗王那儿见我吧。”
知道攻的乳名就证明将军和攻比他想象中要熟悉和……亲近,那更要小心翼翼不能搞砸。
受藏在被子里的手一直掐着自己手心,不让自己去想,攻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特定的那人以外的男人。
“那就要辛苦您再等几十年了。”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将军嗤笑一声,白眼翻得敷衍。
他捶着自己在床边睡麻的手,凉凉开口:“您心系阎罗王也不早说,早知如此卑职又何苦放了我家那位的鸽子眼巴巴跑到大漠受苦,一年到头也就见这么几面还被搅黄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伏低做小看那位爷脸色,你们一个个位高权重的,全是我大爷。”说着倒了杯茶递给床上的人,“现在想来,真不应该捏死这几天来浑水摸鱼的小虫,搅了您早登极乐的宏愿,当真可惜……”
“你不知道上次老子就撒了个小谎被弄得两天下不来床,这次不把城西的那宅子赏给我拿回去交差,我马上辞了这破官……”
受木讷地接过杯子,心里从“我家那位”开始就一直打鼓,松了口气的同时有又为自己狭窄的心胸愧疚,还没过多久又被将军大人的口无遮拦吓得够呛。
受就偶尔搭个语气词,他一人嘚啵嘚说单口相声也不嫌没劲,偶尔还要和某种颜色擦个边。
捧着茶杯受满脑子被三观炸裂和羞涩占领,在心里暗暗叹气:“你们长得好看的人,为什么都这样啊……”
至于听到这些骚话还没脸红,受将此归结于这句身体的脸皮太厚——
恭喜攻在受心里继“那东西又大又丑”后又有了一个降分点。
21
等将军结束他单方面以为很愉快的谈话,在营帐外执勤的士兵都换了班。
受在皇宫里呆得久了,很是会察言观色,再加上攻身体里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很早就发现帐外有位身份不明的人,而将军时不时走神往帐外瞄的小动作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看来将军家那位位高权重的大爷到了。
压抑住内心的三分好奇七分艳羡,受倚在床头懒懒地斜了将军一眼:“想去就赶紧滚,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给谁看啊。”语气中带着戏谑,堪堪保持住人设不崩。
将军嘀咕了声“那几年你又不是没看过”便飞速往帐外走去,几步路的功夫还不忘整理一下衣服,仿佛连背影都写着雀跃两字。
刚走出营帐,将军就被一人掳至暗处,没来得及开口,带着醋意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叹口气,将军放软了身子,靠在帐篷上,认真回应这个吻,只有在唇齿间尝到血腥味儿时才笑骂一声:“......你是狗吗?”
才分开不久的两人在营帐外的隐秘角落里吻得急切而投入,只是苦了在帐中躺着的受——他这时真是恨透了这具身体的耳力过人。
连将军急促喘息时从唇齿泄出的呢喃也听得一清二楚,那个人名却是分外耳熟。
等漫长的一吻结束,将军理直气壮地冲面前的男子伸出手:“我腿软了,抱。”男人拿出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面具戴上,把将军拦腰抱起,露出来的薄唇勾起一抹足以令冰川回暖的笑。他就这样抱着将军走出阴影处,也不管士兵们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可怜样。
伤口极深,放松下来后疼痛感来得后知后觉,特别是背上的箭伤让受花了好大的力气说服自己不要没有一点帝王气度地趴着,索性靠在床头,看似闲散,汗水却不知不觉湿了衣服。
受正用使劲掐被子得方法试图抵御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他不舍得掐攻的手臂,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人名字耳熟了。
——那是当朝国师的名讳。
细想起来国师未闭关之时曾去王府探望,受被他身上的冷冽气息吓得直往母亲身后躲,再怎么连哄带骗都不敢出来。
时间再往前了推,这个国家的人可能不知金陵城里的那方宝座上坐着谁,却一定知道并认可国师的存在。
连他小时候母亲哄他时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国师来了哦。”更不用说是市井百姓了。对孩子们而言,国师在他们父母口中出现的频率堪比仙女和人贩子。
只不过没人直呼这位护了江山数年安稳风调雨顺、于十年前宣布闭关的圣人名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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