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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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把惠林同呼延两位法师投入大理寺,本是因山崩之事迁怒于二人,并无确切羁押之因由,大理寺正苦于不得要领,案子在大理寺压了两天,便如同个烫手山芋一般被转去了刑部,
此时令狐綯正巧在刑部任职。
令狐綯自武宗登基后,短短两三年内平步青云,从一个弘文馆从九品的校书郎,历任八品左拾遗,从七品左补阙,直到今日的六品员外郎,升迁速度之快更甚于其父。但拾遗补阙皆是些闲散官职,令狐綯心里明白,武宗将他调入刑部,还是希望他能有些拿得出手的功绩,待撞上这僧门之案,令狐綯如同久渴之人突逢甘露,等待已久的他终于得到了一个证明自己合适的机会。
令狐綯对此案的异常热情并不令人奇怪,而让人震惊的是,当所有人都等着看令狐綯笑话之时,偏偏真的被他从呼延和惠林身后翻出起惊天大案来。
此案一出,朝野震动,矛头直指当年武宗登基之后被立刻被下旨命其自尽的安王李溶,竟是安王谋逆之案。
安王溶,穆宗幼子,李阐最小的皇弟。其母是穆宗未登帝位时王府文妃的侍女,后被穆宗宠幸,诞下龙子。因其母身份卑微,且早早亡故,安王在幼时自然享受不到同等待遇,虽与李阐同日封王,但在十六王宅的待遇可谓千差万别。
后穆宗亡故,李溶的大哥与二哥先后坐上王位,前朝局势多变,十六王宅里亦是波涛暗涌,李溶自幼便于局势中沉浮,加之眼看着大唐的皇位在父兄手中换来换去,难免生了些不甘于下之心。
穆宗共有五子,长子为敬宗,次子为文宗,文宗子息不旺,一子幼年早夭,仅存的一子便是太子永。但太子永生母王德妃失宠已久,后宫得势的杨贤妃偏偏又膝下无子。
杨妃的侄子杨嗣复时任前朝宰相,于是两人在朝野王侯中寻找合适的扶植对象,做为穆宗幼子的安王溶成了一个极好的目标,安王很快投靠杨妃麾下,杨妃在后宫数次诋毁太子永,令文宗对太子大失所望,屡生废太子之心。
然而安王心里清楚,太子永失势,还有他前面的皇兄颖王李阐,皇帝仁厚,对李阐向来疼爱,到时一道圣旨封他做皇太弟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为保险起见,安王决意除掉李阐。
令狐綯从呼延口中所得到的,便是关于当年李阐黄河遇险一节的始末。
此事安王做的极其隐秘,就连李阐后来多方查探,也未发现幕后元凶,加之白帝那日分别之时,在落雁峰上说给他的那番话,使李阐最终放弃了追查。若不是令狐綯,此事怕是永无重见天日之机。
但如今李阐细细思来,才明白那神仙真的是刻意为之,非但未觉宽慰,反而更加郁郁。
那年河中府因大河改道,淹了沿岸良田百顷。蒲津渡水毁严重,为重修浦津,当时上下游皆有水堰用以拦水,这是其一。
安王在朝中可倚靠的势力有限,他只能另辟蹊径从别处入手。佛门僧众信徒众多,且有些笼络控制人心的手段,自安史之乱后,摩尼教传入中原,此教宣扬末劫,声称只有入教者才能被光明之主拯救,不少民众因此被蛊惑入教,这是其二。
呼延做为大云光明寺之尊首,同时也是整个中原教区的众多分支大直接领导,令狐綯在他的禅房之内查获大量与中原各教区的往来书信,其中几封用密语写成的书信正是出自潼关。
令狐綯在那之后也曾帮李阐搜集过相关信息,因此潼关两字一入眼,敏锐的他立刻嗅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而那天书一般的密语文字更是某种不打自招的幌子。令狐綯立刻命潼关当地不良缉捕摩尼教的分支头目,火速押解回大理寺。
几乎没用什么手段,当在狱中关了几日的呼延看见牢房外的下线时,内心便已崩溃,为脱罪立刻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原来李阐一直寻找不到的线索就藏在教门之内。安王对呼延许以重利,承诺他日登基之后,将放开全国禁令,允许摩尼教自主建寺,这对于呼延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摩尼教在大唐一直属于禁教,玄宗时更是下令汉人不得入摩尼门下,直到安史之乱后仰仗回鹘的关系才放松了禁忌,但对于渴望扩张的教门来说,这种一时的宽松政策无疑于杯水车薪。
因此呼延愿意铤而走险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举措,只是他自认为此事做的极其精密,不会被人察觉,故而放松了警惕。
颖王自奉旨督检西岳庙而离京,就未隐瞒过行踪,去河间府那一趟,过河的船是提前一日便订好的。于是革船被换上了一名身为摩尼教信徒的船工。
那船工得了重利,又被洗脑,只以为自己在做一件兴教利教的大事,加之李阐那日又是一身便衣,身边只有一个陆迁服侍,那船工未见过甚世面,至多以为李阐是哪家乡绅公子,又哪能料到正他是当朝亲王。
那日船工戳破革船便跳了河,皮阀骤失平衡,一船人皆翻覆入水,若是河面风平浪静,自救本不在话下,但偏偏在此刻,上游冲下一股大水,将一河人都卷了下去,那船工到底淹死在河中,尸首被冲到下游二十里外的一处浅滩之上,也是教门内亲自派人去验看的尸首。
那水的来由李阐倒是已经查清,当时地方上报,为修缮蒲津渡所起的拦水坝突发溃坝,也卷走了坝上的数位民夫。因事发突然,且坝体尽毁,再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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