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钟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去开车门,他心里憋了一句话,却又觉得不好出口,等他站在车下,正要关门,李阐趴在方向盘上探头过来又问了一句:“我在这里等你?”
许钟猛的点了点头,点了好几下,李阐看着他都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行了,快点上去。”
许钟拎着两袋饸饹朝山门走,心底竟生出些从未有过的甜蜜。直到登上最高一级台阶,还傻里傻气的冲山下停车场挥了挥手,根本没考虑李阐是否能看到,然而今天他的平静时光也就走到了这里,挥完手刚一回身,迎面就撞上了一脸慌张从山门里出来的他爸。
许钟他爸怀里抱着个花褥子裹成的长条包袱卷,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一把拽住许钟就把包袱往他怀里塞,许钟接过才意识到孩子被包在里面,一张脸红通通,眼睛紧紧的闭着。
许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他爸,连问了几遍怎么了,老头让老头不要急慢慢说,老头喘匀了气,一把推开他,急道:“这孩子病了,这得赶紧去瞧大夫!”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许钟心里咯噔一下,身手摸了一把,那孩子的脸真是烧的,立马也急了,转身就要走,刚走了两步想起来,把拎着的东西塞给他爸,说:“您就回去等着,我带他去看病就成。”
老头虽然不放心,却也没坚持,在身后说了好几遍让他随时打电话回来,目送着许钟一路小跑下了山。
第七卷
春树
6)
县医院尚在老县城中心,此时正是游客上山的高峰期,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开上来几辆旅游大巴,将许钟和李阐在停车场门口堵的动弹不得。
趁这个当口,许钟将裹着被子卷的绳子解松了些,孩子头上并没有汗,脸颊的温度似乎也降下来了一些,他松了口气,犹疑的掏出手机,给周北林拨了个电话。
那边李阐的手也伸了过来,在小孩脸颊上摸了摸,那孩子并没有睁眼睛,却下意识的偏过头去找他的手指,看样子是饿了。那边许钟电话接通,张口就问周北林,“你大姨家的老二是不是在县医院上班?”
周北林似乎在吃饭,声音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许钟刚要接着问,就听周北林在那边笑了一声,说:“他哪算是在医院上班,他是承包了医院的食堂,你又怎么了?”许钟的话卡在半截,尴尬的转头看了李阐,才接着说,“食堂就算了……,我现在过去,不是我……”这边李阐扯了扯他的袖子,许钟便又转回去,只听李阐小声问:“一会去了医院,医生问你孩子多大,你怎么答?”
许钟眨了眨眼睛,显然还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就听李阐接着说:“医生要是再多问几句呢?怎么生的?喝的什么奶?他妈妈去哪了?他叫什么名字?你又是孩子什么人?”
“要是再给他做个检查呢?万一……”李阐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眼看前方的车流有了松动的迹象,边起步边对许钟说:“你把他从被子里放出来吧,我看也有可能纯粹是热的。”
等许钟想起来电话那头的周北林,已经被挂断了,他把手机扔在前档风玻璃下面,愁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但还是听李阐的将孩子小心翼翼从被子里抱出来,“我就是怕他发烧,这么小的孩子我真的没招了……咦?”
正说着,包裹卷里掉出来一截细细的小树枝,只有拇指长,还带了片嫩绿新叶,他举到眼前看了看,疑惑道:“这是什么?”
李阐已经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分神看了看他,一时没明白许钟在干嘛,还是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你有没有想过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刚出现的时候就是待在浴缸里的,带他回去洗个澡……”
他说到这里,却不见许钟回应,趁等红灯的时候又扭头仔细看了一眼,只见许钟手里捏着那根树枝,一脸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声问他:“你举着片槐树叶子干什么?”
槐树!李阐一语惊醒梦中人,许钟脸色陡然一变,转头对李阐说,“不去医院了,回岳庙。”
李阐端详着他的神情,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还是打了转向灯拐上了另一条路。许钟给周北林发了条消息之后,便保持着一辆沉思盯着窗外看,直到怀里孩子突然醒了过来,一声哭腔震的两人都抖了三抖,穿在连体服里的小粗腿猛的乱蹬起来,脚脚踹在许钟肚子上。
等周北林拎着东西赶到单位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许钟和李阐双双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的老长。孩子被抱在李阐怀里,仰脸看着空中乱飞的小虫,站这么远都能听见那孩子笑的咯咯咯的。
周北林有点愤怒,莫名的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本来想放下东西就走,但许钟回头看见了他,沉着脸走过来,竟让周北林有了种陌生感。
他恍惚之间觉得,许钟像是在生气。
在他的记忆里,许钟似乎几乎没有过动怒的时候。他自小就和许钟在一起,时间太久,甚至久到早已忘了两人是如何认识的。许钟从道观搬下来之后就和他家是邻居,那时候他整个人神神叨叨的,没少被人欺负,基本也打不过任何人,除了跑就是跑。长大以后又凭一己之力整出各种幺蛾子,有些在周北林看来都甚至是沉重的打击,但是从来没见他太放在心上过。
有时候周北林怀疑他是不是被道士洗脑了,对这人间的万事都不挂在心上,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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