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贺炜注意到,郑亦去接信封的手有点抖,正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母亲走了进来,看见这情景很是吃惊。“小郑,你怎么哭了?”
如果不是母亲说,白贺炜都没注意到,这信封上晕了一圈圈的水痕,他低着头,不说话。
不知情的母亲以为父亲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便数落起老爷子来:“大过年的,还总说那些话,我要是不进来,你是不是又想给孩子委屈受?”
白子峰“哼”了一声,也不解释,背过手直接走了出去。
白贺炜只好跟母亲澄清道:“我爸……我爸他竟然想通了……”
她拿过郑亦手里的信封打开看了看,又塞了回去,说:“这人啊,也不知道脑子里想得都是什么。”然后也从口袋里拿了个红包塞给郑亦,转身追了出去。
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又惬意,郑亦趴在他肩头哭了起来,好像要把胸口里憋着的所有愤懑全都抒发出来一般,白贺炜轻拍着他的后背,并不说话,一切爱意就都在这个无言的拥抱之中。
又是美好的五月,和煦的风吹绿了大地,四处都是生机盎然的。
但是春天的美景仿佛与他们无关似的,过完年,白贺炜和郑亦便分别在各自的工作中忙碌着,抽个空见一面都是奢望。的确,他们工作在这个岗位上,默默付出的是一个又一个充满了绿意的春天和初夏。年年如此,无止无休。
白贺炜总说要回来,可前不久锦平那边着了场火,白贺炜带着队伍赶了过去,在山上整整奋战了三天两夜,两人期盼已久的见面再一次泡汤。
其实郑亦也是没时间,春季防火工作本就已经挤占满了他的私人时间,而最近在常春镇工作了近二十年的杨树洪调任区武装部,李大为升任为镇委书记,区里直接派下来个姓朱的镇长。这人以前是区扶贫办副主任,名头一听就是带着政治任,他第一次开党委会就强调了扶贫攻坚任务的艰巨性,指出了不少常春镇存在的问题,一点面子也没给主管副镇长留,气得那位当场就撂了挑子,说自己不干了。
这边会刚散,郑亦就被他叫了过去,都没跟他商量,直接把扶贫这个任务交给他分管,美其名曰:年轻人就该多干点儿。
郑亦没有撂挑子的魄力和勇气,想着去找李大为商量一下。可李大为因为刚做了党委书记正发愁怎么开展工作,对他态度十分暧昧,只是一味劝他接受,还说这是党委决定。虽然母亲已经和赵明宇领了证,可外人并不知道这层关系,这二位领导自是见到谁顺手便狠命的用,郑亦这个“软柿子”没办法,又因为这人态度挺强硬,刚来就和他发生碰撞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他也只好认命,在原本就担负了很重担子的肩上又加了分量。
郑亦这次是真的心灰意冷,以前是被动,如今却是主动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一是工作实在是太累,二是竟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逃脱不掉的怪圈。他也跟赵明宇谈了谈,商量来商量去就是没个好归宿,于是只能硬挺着碰机会,这段时间加班加得他连半点脾气都没有,外加被白贺炜放了鸽子,火大到一点就着。
又是一个周一,郑亦刚上班就被通知下午一点扶贫办有紧急会,这上午葛文还要过来办案,他是忙得脚打后脑勺,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去开会。
会上说了什么郑亦没有在意,他坐在下面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特别的饿,他终于能明白白贺炜为什么会饿到狂躁,他也是焦头烂额的连半点会议精神都没想着去领悟,上头说了句散会,他第一时间冲出大楼找了个面馆吃上饭才算有所安慰。
时间过得匆匆,转眼就到了周三,郑亦一大早接到扶贫办的电话,电话说什么省里派过来的扶贫小组今天就会过来对接,需要乡镇做好准备。郑亦一拍脑门,从桌子上堆放的文件中翻出了周一开会发下来的文件,上面赫然写着省里开展的扶贫工作的相关内容,大致就是省里各部门成立了小组,每个小组都有包保任务,要求下乡镇下到贫困村,帮助村民脱贫。郑亦只怪那天精神不够集中,根本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这就算工作失误吧,他赶紧去朱镇长办公室汇报,朱镇长却倒是冷静,交给他一沓子资料,说:“这是名单,你去联系一下吧。小郑啊,你这工作得做细啊。”
郑亦哪敢抱怨自己手头工作太多,毕恭毕敬地拿了名单从朱镇长办公室退了出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找到常春镇的时候,赫然发现贫困村的包保责任人竟然是白贺炜。
等等……这什么情况?他揉了揉眼睛又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判定这不是做梦。
他顺手拨了那串那熟悉的号码。
白贺炜在电话里笑着问他:“郑大镇长,你竟然才发现?你是不是傻呀。”
“怎,怎么回事儿?”
白贺炜不跟他卖关子,说:“那天我刚从锦平回去,我们邢主任就把我叫去了,跟我说上面下达了这么个任务,也是巧了,这分给我们的正好是你地头。他是觉得我熟悉灵泉的情况就把这活给我了,时间一年,不用驻村,但是工作得坐实了,估计后面可能会有点什么政策吧。我看时不时的能利用职务之便来灵泉跟你谈谈恋爱啥的,也挺好,别的倒是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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