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做虚元镜,是渊北七路中的守渊人之一。
长睫下的瞳孔闪过一丝愕然,虚元镜抬手,拨开层层绿叶,停在落下的青果旁,犹豫半响才用指尖轻轻地/捅/了一下,然后又摸了一把。
名为姜子期的青果虽然并未化成人形,现在只是一小小果实,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感觉,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他为虚元镜用手指捅自己感到生气,脾气不小的人在明知道未成熟之前,别人感受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可还是做着无用功,气急败坏的朝着虚元镜呸了一口。
摸谁呢?!
臭s b!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生出一双手,朝着虚元镜比一个中指,以表不满之情。
虚元镜垂下眼帘,左边的眉毛微微跳动,长睫下的眸光被藏起来,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但他挑眉的样子就算只有一下,也被姜子期注意到了。
姜子期因他这个表情有些害怕,脾气收敛了很多,心想:我的话这傻子是感觉到了吗?
不过,他怎么能听到的?
他开始不安地盯着对方,而他口中的傻子面色不改,一脸淡漠的伸出手,将他身旁那些与他一般大,刚长出不久的青杏摘下,放进小方盒中。
姜子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动作,接着被人从枝头捡了下去,也放在了青杏中。
他在里面觉得很不自在,一方感到与青杏混在一起,怕这人分辨不出来,到时候指不定自己要随着这青杏去哪里;一边觉得就算自己现在是青色,那也是高贵不凡的青色,跟周围那种青杏之间就好比云泥!他怎么就给自己放泥地里了!
姜子期不是很满意地哼唧了一声。
虚元镜拿着方盒来到了一条小溪旁,将青果连着姜子期一起放在水里清洗了一番,姜子期在冷冰冰的水里走了几个来回,出来的时候大脑已经懵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无法好奇这水流从何来,又断在黑暗中的何处。
当在回过头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放在了石桌上,虚元镜挽着袖子,好看的手里拿着各种瓶瓶罐罐,将方盒里的青果放在圆碗中,往里面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然后说:“青果子虽然涩了一些,但用盐泡上却也还行。”
姜子期虎躯一震,心想这人怕不是要吃吧?
——谁没事吃青果子,还是小的!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虚元镜很及时的又说:“吃起来也不错。”
这一句话可吓坏了姜子期,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被那张嘴吞下,与白齿碰撞的想象真是太可怕了,眼看着那木勺朝自己,在即将碰触到的瞬间!
姜子期、他、被吓哭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
虚元镜收回了勺子,笑了一下,那轻轻的一声笑让姜子期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觉得对方能听到他说话的姜子期小朋友,再也不敢放肆了。
就这样姜子期在虚元镜这里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树上的曳方鸟飞到渊北,将他带回,他才重新回到树上。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落在了渊北,还是被虚元镜养了一段时间,纵使姜子期离去了,虚元镜也能够透过上方的黑雾,看到上面的姜子期,姜子期也能隐隐感觉到底下渊北的存在。
虚元镜从姜子期回到枝头起就一直看着他,从果实变成人,姜子期的一切虚元镜都知道,只不过地上的姜子期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的第二次相见是因为正椋节,姜子期看上了一个女孩,心性不稳的少年郎便想尽了办法讨女孩的欢心,正巧正椋节有男女互赠花灯的习俗,于是一向活泼好动的人就咬着牙,老实坐下给女孩做花灯。
他在这边为难的动手,虚元镜在那边看,对方笨手笨脚的样子看得他头疼,让他忍不住也跟着姜子期学习,最后他做好了三个漂亮的灯笼,姜子期那丑到爆的灯才做好了一个,还被他丢在垃圾桶中。
虚元镜想了一想,实在不愿意对着他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就拿着纸灯去他刚到渊北时发现的月石那里,动手割下来一块,做成灯火,让灯笼从渊北的迷雾中飞到姜子期的身边。原意是要给他哄女孩子的,但没想到的是姜子期拿着纸灯居然走到了渊北。
他提着纸灯出现的时候虚元镜刚醒,一头长发此时不是那么的整齐顺滑,乱糟糟的如杂草一般。翻滚一夜,衣衫/凌/乱,衣领大开,枕头跑到了地上,被子全部都堆在了脚下,半眯着眼睛,此刻要多不精神有多不精。
本来平时无聊,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的男人,被意外出现的来客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也在清醒之后觉得手脚都没有地方放。最后只是高冷的咳嗽一声,也没有跟出现在门口的少年打招呼,只是板着脸从容的站了起来,慢吞吞地消失在了姜子期的视线里。
等十五分钟过后,他换好了新衣服,梳好了头,在故作镇定的出现在姜子期的视线中。
姜子期拿着纸灯歪着头看着他,从上打量到下,对着他那穿反了的鞋,突然笑了一声。
“今年的青果好吃吗?”他将灯笼递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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