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丁汉白累一天困倦非常,要不是扶不上墙的东西上赶着,他哪有空来这一趟鸿门宴。“不吭不哈,嫉妒心可真强啊。”他翻出旧事,“玉薰炉,是你摔的吧?还推到自己亲弟弟头上。”
丁可愈一愣,明白之后震惊无比,滋味错杂。
丁汉白又说:“你们二店不止一次让我爸出活儿支援,不出工不出料,我抓过一次,你当时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外强中干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前脚离家,你后脚就打听我在做什么,落魄,你终于能扬眉吐气,可惜我倒腾古玩办瓷窑,日流水顶玉销记半月的量。你就巴巴地凑来,故意透露给我爸,没把他直接气死,你是不是特遗憾?”
“人要是无耻起来,那脸皮真是打磨机都磨不透。先是搬我的料子,作秀似的分一分,几十万私吞掉你也不怕撑死。料子还不够,又去挪三店的账,眼红那首饰店挺久了吧?你们爷俩也不怕让伙计笑话?”
丁汉白仿佛一件件扒丁尔和的衣服,皮都要剥下来。他回归今晚正题:“分家,一店给你,二店给你,三店也给你?摘了他丁延寿的权,是不是还想让他给你打工?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你滚水池子边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
丁尔和脸色发白,丁厚康擦着汗,终于想起打圆场。什么堂兄弟,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糊涂,犯浑,揍他一顿揭过这篇儿,左右都是开脱之词。
丁汉白忽然一笑:“二叔,他们之前作弄慎语那次我动了手,你当时心疼,所以我这回不打算动手。”脚步声传来,纪慎语拿着一沓纸回来。他接住,说:“我那满屋的料子有清单有收据,丁尔和未经我的同意,侵占我的私人财产,我不打你,我让警察处理。”
这比关门杀身厉害得多,“家丑”扬出去,丁尔和在行里就臭了。
谁也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劝阻的,求饶的,数道声音并发在耳边。丁汉白没理,撤开椅子走到丁延寿身边蹲下,背起来,平稳地回了卧室。
他跪伏床边,鼓起勇气攥住丁延寿的大手。
他哽住千言万语,低低地叫了一声“爸爸”。
丁延寿问:“你想怎么做?”
丁汉白说:“我想让你好好休息,病恹恹的,怎么收拾我?”他缓缓起身,抱了抱姜漱柳,抬手摸了摸姜漱柳长出的白发。
出了卧室,丁汉白反手关好门,客厅里火锅已凉,纪慎语刚放下报警的电话。丁汉白揪住丁尔和朝外拖,像拽一滩绝望的烂泥,也像拽一条认栽的赖狗。
初夏的夜晚最是热闹,家家户户吃完饭都出来散步,最气派的丁家大门口,一众兄弟聚齐了,擎等着来拿人的警车。
这动静,这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
丁汉白将丁尔和扔下台阶,当着围观的人,彻底断了这点兄弟情分。他早说过,真要是犯了什么错,且没完呢。
有位街坊忍不住喊道:“丁家老大!这什么情况?”
丁汉白吐字如钉——清理门户!
第58章 “这回,我得把慎语带走。”
八九点钟, 刹儿街上停着辆警车, 闪着灯,民警带走了丁尔和。价值几十万的料子, 私藏赔物, 倒卖赔钱, 但无论怎么判,等再出来, 从街头走到街尾只等着被戳脊梁骨吧。
不单是这条街, 他们这一行都会传开,一辈子都给人当茶余饭后的笑柄。
丁汉白铁面一张, 回来、翻脸、问责, 到现在将人撵出家门, 任一环节都没心软半分。转身对上丁厚康,这心急火燎的父亲已经满头大汗。
丁厚康哀求道:“汉白,二叔看着你长大——”
丁汉白说:“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德行。”话都不叫对方说完,“二叔, 难道老二不是我爸看着长大的?你还跟我爸一起长大, 是亲兄弟呢。”
自己儿子昧了料子的时候, 挪三店公账的时候,挂笑脸逼着分家的时候,这个可怜兮兮的爹在干什么?“一味纵容,家法是丁家人的家法,不光是治我的家法,你应该善用。”丁汉白说, “养不教,父之过,你根本难辞其咎。”
他不欲多言,趟回前院去看丁延寿,也许今晚的一切打击太重了,丁延寿闷住气,仰靠在床头连呼吸都费劲。大家不放心,开车直奔医院急诊,量血压心电图,好一通折腾。
急火攻心,输上液后总算控制住,临时开了间病房,全都围在床边。丁延寿徐徐睁眼,扫一圈,担心的妻子,抹眼泪的小姨子,挡着光的四徒弟,还有大夫和护士。
他“嗯嗯”着,怎么少两个人?姜漱柳凑到耳边,说:“汉白办手续去了,慎语打水去了。”
手续办完,丁汉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没进去。情面、颜面,他爸都顾及,恐怕会责怪他无情。更怕的是,一切办完,父子间的矛盾重提,那降下的血压估计又要飙上去。
纪慎语打水回来,进去递给姜采薇,倒一杯出来递给丁汉白。他在一旁坐下,试图活跃气氛:“可惜那么好的铜火锅还没涮。”
丁汉白吃他这套,笑起来,扭脸看他。“饿不饿,给你买点吃的?”丁汉白问,喝了那水,“老二的名声算是臭了,他以后还干这行的话,费劲。”
报案这招儿,图的不是具体惩罚,单纯是宣告天下。这行先是讲一个“信”字,顾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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