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的归还书,武夫三两下撕得粉碎,哽咽道:“身为不孝子,爹至死都不在身边,又有何脸面要这幅画!何况我爹也立下遗嘱,这本就该属小兄弟。”林致远实在没想到这人竟会不要画,震惊不已,急忙进书屋取来画轴,将画轴往许二相公身上塞,“不行,这幅画极是珍贵,我拿了心里有愧。”许二相公也死活不肯要,又推给林致远,李辰明制止两人,劝说:“一分为二可好?致远执画,许相公执对半的银两如何?”林致远摇头,“我没。。。。。。”他要说的是自己没银两购下,李辰明制止,并说:“此物市值也该有七百两银,让致远予你三百两,可好?”许二相公疑惑:“这。。。。。。只怕卖不出如此高价。”李辰明笑道:“有这价,你若同意,这事还需当日作证的乡绅主持。”许二相公显然也觉得这是极好的事,又不违背爹的遗嘱,满口答应了。
第二日,仍在李宅书屋,在几位乡绅的主持下,李辰明付了许二相公三百两银,沈重一大箱子,要两个人才抬得动。
等众人散去,林致远和李辰明执著墨榴图走至当日老先生作画的地点,望著画中的红榴,熟悉的墙瓦,两人揽抱在一起。林致远低头,看向水池里两人的倒影,一位穿湖蓝色行衣,头戴方巾,一位穿月白色直裰,头戴小帽,两人相互搂著对方的腰,面露欢喜。林致远突然一阵眩晕,一些画面在脑子里闪过,仿佛电影快进,他双脚瘫软,站立不住,嘴里喊著:“不!不要!”泪水直涌。李辰明急忙抱起他,将他抱到一旁,急切问:“致远,你怎麽了?”林致远号啕大哭,死死抱住李辰明的脖子,“辰明,我不要回去!快,我们离开这里!”李辰明搀起林致远,将他带离书屋,林致远始终抓著李辰明的肩膀,仿佛怕自己被什麽力量给带离一样。
出了书屋,李辰明擦去林致远脸上的泪水,恳切问道:“致远,出什麽事了?你告诉我?”林致远缩在李辰明怀里,惊魂未定说:“我就是为这幅画穿越来的啊。”
是的,一切都想起来了,自己压根不只是因为考美院失败而前往红榴书屋,那时,他带著速写本、炭笔,他找到了老先生画墨榴图的地点,他坐下写生,他之所以这麽做,是因为他与老爹大吵一架後,他不小心毁了老爹一幅价值连城的画──正是许清池的《墨榴图》。他那时候画累了,靠著红榴树入睡,梦里梦见一位穿古装的俊美男子站在水池旁,手里执著《墨榴图》,此人就是李辰明!在梦中,林致远伸出手要挣抢《墨榴图》,却一脚踩进了水池,竟就这样穿越了。
凡事有因有果,想来李辰明本就是这幅画的第一位收藏者,何况也是李辰明买下了老先生的书屋,竟因此造成了两个人时隔六百年的恋情。
“六百年後,这幅画被我爹收藏,我不小心毁了画,便想到清池书屋写生,到时临摹一幅骗我爹。正是我在六百年後毁了这幅画,才会穿越,辰明,我今日心愿已了,也许我该走了。”林致远泪水流个不停,李辰明帮他拭泪,轻责:“别胡说,你要走,能去哪?”林致远凄然笑道:“从哪来,回哪去吧,我是从那水池来的,想必也该从那回去。”李辰明将林致远抱起,恨恨说:“不准回去,我回头就把那水池填了!”林致远常跟李辰明说他不是这时代的人,说他是六百年後的人,李辰明从不当一回事,但是今日林致远如此悲伤、惶恐,想来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李辰明不由得惊慌失措。
“不用填,我再不进去书屋,再也不。”林致远此时已恢复理智,既然他得从水池回去,那麽他不进书屋,不靠近那水池,就不会穿回去了,他不要与李辰明分离。
爹,不肖儿子对不住您老人家。
多年後,李辰明与林致远已定居金华,林致远的写真画小有名气,李辰明的字亦颇受时人追捧,只是两人住所隐蔽,鲜少有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更不知道他们是这等关系。
一日两人一起去汤溪山中道观游玩,发现一位戴大帽的卖瓜男子自两人出道观,就一直尾随,林致远想停下询问,李辰明却制止他,拉著林致远往林丛深处走去,见四处无人才伫足,李辰明回头就一把抱住大帽男子,激动叫道:“浩伯,多年不见,原来你们在汤溪!”大帽男子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满是胡渣的脸,笑道:“辰明,你怎麽也来汤溪。”李辰明说:”说来话长”,他弯身挑了筐中一颗大西瓜,啧啧称奇:“你好好的将军不当,几万的兵不管,竟去卖瓜。”浩伯也只是笑而不语。“十郎呢?”林致远可想见十郎了,从浩伯在朝鲜战场“战死”後,林致远曾想过他和十郎浮海居於海外,却不想竟住在金华,如何叫他不惊喜。“他在家,平日里编些竹筐,跟著我,过著清贫日子。”浩伯谈起十郎,眼里竟是温柔。
浩伯挑担在前,林致远和李辰明跟随在後,两人随著浩伯穿街走巷,来到一条极是寂寥的小巷,站在一栋简陋的院子前,浩伯把担子挑进院,笑道:“十郎,你看谁来了!”林致远和李辰明走进院门,见十郎从一堆竹筐中站起身来,见是林致远与李辰明,惊喜奔跑出来,他的发只是很随意的用竹簪挽起,他穿著的也是粗布衣服,却是如此的动人,这是位神采焕发的十郎,他的笑容像熙和般耀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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