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会剩下一篇荒芜的废墟。
我钻过警戒线,沉默不语地朝回忆里的地方走去。楼梯间里盘旋着剥落了漆皮的扶手,记忆中那些被踩得锃亮光滑的水泥楼梯也落满了黯淡的灰尘,惨白的光线从楼道墙上的通风口外悠悠地落进来,四周安静得可怕。不再有胡嫂热情的呼唤,不再有小艾活泼灵动的影子,不再有郑树棠妩媚的微笑,不再有周槐放cd的嘈杂,不再有老王憨厚的笑声,不再有白冰高傲的身姿——不再有那个,我深爱的司暮,那个会对我笑的司暮,会说他吃醋了的司暮,会保护我的司暮。
403的东西都被搬光了,唯独留下一张结满蛛网的破旧沙发。我毫不顾忌那些扬起的灰尘,默默地坐在了沙发上,慢慢地将身子缩成一团。一个月前,我还坐在思维中的这里,周围还有打扫干净的屋子,呛鼻的油烟味儿,亦或者是我曾讨厌的那些东西,现在看来是这么的珍贵。我坐在这里,坐在现实中的这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令人无法躲避的死寂,只剩下满屋子的灰尘和蛛网。
人情世故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时光碾过,早已物是人非。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在那个落满灰尘的地方睡着的,又是怀着一种怎样无法言说的心情。我醒来时身边的东西很柔软,是刚晾晒过的被子的触感,弥漫着一股太阳光临的味道,让我因为醒来的怒火而慢慢平息。我坐起来,浅浅的阳光被窗框分成小格子投射在被子上,有种别样的寂静感。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广播的声音,很不清晰,能依稀分辨出是非常经典的萨克斯曲目《回家》,看来是下班时间了。
记忆犹如潮水一般翻涌而来,忽然忆起在每个下午,十三岁的我就是这样守在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五点半小区广播响起,然后我会跑到阳台上,等着妈妈归来。她总是踏着乐声,穿着黑色的警服,骑着一辆坏掉了铃铛的自行车,车前的篮子里总是装着一袋袋蔬菜,然后她会脚步轻巧地锁好自行车上楼。我装作睡着,妈妈也就轻轻地打开门,不到一会儿就会从厨房飘出油烟味儿和菜香味……就像一个遥远的、黏糊糊的梦境。我看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这才是现实。
下一秒,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司暮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显得无比遥远:“醒了?”
我设想过很多我在什么地方,譬如说被人绑架,譬如说在拆迁队的宿舍里,譬如说被路过的好心人接回家,譬如说我又回到了潜意识世界里,将自己禁锢起来……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会被司暮带回他的家,在一个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司暮推门走了进来,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箱脸。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灰:“这里不是我的潜意识吧?”
“……不是。”他轻轻道,声音很低沉,很好听。
下一秒我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连眼眶都有点湿润:“哈哈哈哈!!你骗我吧?是现实?那你为什么带我回来?这里又不是我的妄想,你又不是我的那个恋人!”说完迅速捂住了嘴,恨不得把上一句话可耻的真相给说了出来,这下子我不被扫地出门就是被司暮给打残(醒醒吧!我家的司暮哪有这么暴力!)。
但是司暮没有任何反应,就算是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也没能给他带来任何情绪的波动。他只是平淡地解释道:“我听左护工说,你找到他,要了以前你家的地址,所以就找过来了。”
“为什么?”我看着他。这个司暮才是真实的司暮,冰冷得像机器一样的天才少年。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穷追猛打下去,也并没有资格这样做。
晚饭在沉默之中进行,以前的我挺享受和珍惜这样的沉默,到了如今却成了避之不及的煎熬,我和司暮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法渗透的墙壁,模糊而又渺远。
“抱歉——”我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措辞了很久才勉强接出这么一句话,“……你其实……不用这样的。”
他看了看我,语气平平:“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糟糕。我的手瞬间就凝滞了,脸上开始止不住的燥热。就算我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我期待的那个人,却还是会忍不住地……
醒醒吧,林枫,爱上他你就输了。我的心如是告诉我,不由自主地把手贴在衣服上,贴在心口,这又是几个意思?
司暮收拾好碗筷,准备转身去厨房,却忽然侧脸问道:“你怎么了?”
我仍旧傻傻地望着他,左手放在心口,甚至能读出那里心跳的剧烈程度。
已经晚了。
这颗心已动,便就再也不复从前。
我的故事(五)
“想去墓园看看吗?”司暮问我,神情认真。
我正在用毛巾擦着不断滴水的头发,闻言一愣:“啊?墓园?什么墓园?”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但那个猜测太模糊。
结果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正确,司暮道:“老王,周槐,白冰,胡嫂,郑树棠。那五个被你杀死的人就被埋葬在那里。”
“这样的罪犯也可以被埋……”我说了一半就闭嘴,这样说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司暮倒是没什么反应,解释道:“虽然他们杀了人,但他们也是人。是我爸爸司昼当年要求为这五个人立墓碑的,他说他们活着也不容易。”
我忽然对司暮的爸爸挺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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