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雪下得大了,这一片的路面都很滑腻,房东说阿婆有一天晚上在等儿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老人年纪大了,这一摔可大可小,阿婆当时就站不起来,她儿子给送医院去了。
顾即听过不禁恼怒,但他和阿婆非亲非故,找不到生气的立场,甚至连质问阿婆儿子为什么不好好照顾阿婆的资格都没有。
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去管别人的家事。
只是顾即难免伤怀,他在这里住了几年,每天都看见一个老人搬只小椅子坐在门前翘首以盼,那种殷切的目光仿佛穿透万层山水,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意。
顾即对亲情的印象只停留在儿时母亲对自己的温柔,母亲去世后,他羡慕别人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和善的母亲,因此对阿婆表现出来的对儿子的爱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真切。
然而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将这些看似平常的爱意看得很轻,殊不知,他们的唾手可得正是别人的梦寐以求。
顾即了解事情后良久沉默,询问房东阿婆所在的医院,可房东素来只知道收租,对于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上心,正在苦恼阿婆的儿子还租不租这小阁房。
临走前,顾即将带来的补品托给了房东,“若是阿婆回来了,就劳烦你替我交给她。”
大汉房东才不懂顾即这种滥好人的心理,提着袋子看了又看,神经大条的问,“那要是没回来呢?”
顾即因为这句话皱了眉头,却还是不得不承认房东话里的可能性,无声叹了口气,“那就给你吧。”
话罢顾即深深看了一眼禁闭的铁门,来时的好心情尽数被沉重代替。
他明白的,人生难免有意外,但是却难以释怀,若是阿婆的儿子能念及自己年迈母亲对其的抚养,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知道失去的痛苦,很想问问阿婆的儿子,如果因为他的疏忽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难过。
可这已经不是他能管辖的范围,对于阿婆而言,顾即再多的关心也比不上她儿子的一句问候,只是她儿子不懂得珍惜罢了。
顾即因为阿婆的事情接下来的几日都有些怏怏不乐的,但很快就要回县城了,也由不得他分心去关注别人的事情。
他抽空去看望了下顾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顾平对他的态度改善了很多,有点奇异的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顾平身体不便,自然是无法舟车劳顿跟着顾即回乡下,好在疗养院过年也有几个留守的护工,顾即再三对照顾顾平的护工表示感谢。
离开疗养院前,他透过透明的塑料探视窗口看了一眼疗养室,其他三个宿友都回家了,只剩下顾平孤零零的一个留在疗养院过年。
可顾即的心里竟然没有多大的感触,这些年顾平反复无常的脾气早已经消磨掉顾即对他的耐心,顾即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干脆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街道已经挂起了喜庆的小红灯笼,商铺里面所见也是中国人最青睐的中国红,来来往往穿梭着购置年货的行人,虽然脸上带点儿购物的疲惫,但挥之不去的还是对于新年的期待。
顾即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今天他和林景衡即将踏上回家的路途,虽然他的家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但家是温暖的,而林景衡也是温暖的。
他和林景衡通电话不到二十分钟,林景衡说自己已经在楼下了,有时候顾即都在想,林景衡是不是总偷偷在他家楼下等他,若不然怎么总是每次这样快就到他面前。
于是顾即戴上手套,推着行李箱出门,每下一层电梯,他心中的熟悉感就更深一分,他想起他们还是邻居的时候,林景衡每次在他家楼下等他,他就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飞下去见林景衡。
年少勉勉强强还能说是少年浮躁,但他过年都二十九了,怎么那种想要飞下去见林景衡的念头反倒只增不减呢?
人真是会越活越回去的。
顾即出了小区的大门,远远就看见林景衡站在凋零的花圃旁,穿一身黑搭灰色的围巾,在这样深沉的颜色里面,林景衡的脸就是最明媚的颜色,带着春风和煦般的笑意,透过阵阵寒风散到顾即的身边。
顾即在心脏在那一刻剧烈跳动了一下,那种深深的悸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灭的,他忍不住莞尔笑了笑,拉着行李箱快步朝林景衡走去。
风是冷的,但日光和人是暖的,顾即沉浸在这暖暖冬日里,就快要分不清是春天还是冬天。
林景衡眼见满脸含笑的顾即往他而来,一时间有些恍惚,少年的脸已经变得成熟俊郎,可环绕在他身边是无法掩盖的期盼和喜悦,他大抵终于敢确认,他心心念念的顾即,是真的又回到他身边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顾即疑惑的笑问林景衡。
林景衡弯了弯唇,促狭一笑,“可能是太想见你,就飞过来了。”
顾即没想到林景衡也会说这种类似于甜言蜜语的话,一时间愣愣的反应不过来看着林景衡。
林景衡笑意更深,目光触及顾即戴着的手套,有亮光闪过,就在这一瞬间的事情,他心中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然后在顾即还微微怔着的时候,紧紧握住了顾即的手。
虽然隔着手套,但顾即仿佛能感受到林景衡掌心的温度,他有点不自然的蜷缩了五指,但只是低头微微一笑,没有挣脱林景衡的掌握。
他们已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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