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成这样,您让我怎么走得了?”
祁思源不慌不忙点起烟,朝着徒弟喷了一口,随后奸笑道:“小狐狸,搞清楚事情因果之前,不要冒失作判断。你宋叔年后就已经回到公司开始工作了,你现在可以打电话确认。我和老爷子达成交换协议,在开列的诸多分项中,你是最不让我省心也是最不能放手的。出去一段时间增长些见识,将来接我的班也能更顺手些。”——“您这话怎么说?”
“老爷子的意思,在清整经济犯罪这类问题上,他必须在‘干部子女经商’这个问题上做出表率,才能有说话的本钱。所以给我最多两年时间,把手中的所有商务交往一律交接干净,然后就调走。这两年内,我要集中精力调理好曲阜分店的经营管理。明天一早就直接去分店。”祁思源舍不得见到狐狸伤感,如果那份伤感全都是为他而起的,则是例外。
看到徒弟瞬间红了眼圈儿,他绕过办公桌,扳起那个甚是熟悉的身体圈回自己臂弯。“璋璋,师父没有抛下你。其实,我的小狐狸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我在这个位置上,会淹没你进取的心思。对你之前的顽劣甚至于玩世不恭,为师可以装不知道,但不可能任你继续胡作非为。就算师父临别赠言,今后为师不会随时给你依靠,你···也不要荒废这几年大好时光。”
第16章16——
16——
~东楼赋~--江采苹
玉鉴尘生,凤奁杳殄。懒蝉鬓鬓之巧梳,闲缕衣之轻练。
苦寂寞于蕙宫,但疑思于兰殿。信摽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见。
况乃花心恨,柳眼弄愁,暖风习习,春鸟啾啾。
楼上黄昏兮,听风吹而回首;碧云日暮兮,对素月而凝眸。
长闼深扃,嗟青鸾之绝信;温泉不到,忆拾翠之旧游。
忆昔太液清波,水光荡浮,笙歌赏燕,陪从宸旒。
奏舞鸾之妙曲,乘益鸟仙舟。君情缱绻,深叙绸缪。
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
夺我之爱幸,斥我于幽宫。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
度花朝与月夕,羞懒对乎春风。欲相如之奏赋,奈世才之不工。
属愁吟之未尽,已响动乎疏钟,空长叹而掩袂,踌躇步于楼东。
年后上班的一个周末,蒋敬璋应母亲安排,独自去大剧院看戏--程派的新剧《梅妃》。座位的位置很好,是余继堂特意留给他的。
剧团年后开箱,吴筱梅回剧团上班。有许多同事朋友找到她,想为蒋敬璋介绍女朋友。她就此征求过蒋敬璋的意思,蒋敬璋说想好好安静一段时间;再说这次进修时间长短未定,别耽误人家女孩子。吴筱梅就以此答案,回复了诸多介绍人。这次介绍的女方是新调入团的程派青衣,说得上是兴趣相投。中间人是院长,吴筱梅不好推辞。
散场后余继堂拉着蒋敬璋到台上,与挑梁的程派青衣做引荐。竟与她师宗同门,笼着水袖挽了个万福;走着韵调非要请蒋敬璋‘赐教’。行里人都明白,说是赐教实则是不服气叫板的一种方式。
蒋敬璋拢着衣襟略微躬身,轻笑道:“门外之人焉敢言教,只以一阕词聊表敬意吧。”说罢略清了下嗓音开腔清唱:“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好~~!”余继堂率先击掌大赞道。“词选得精致,唱腔也地道。不知敬璋师弟这两句唱功,可入得师姐的清听?”
大青衣用水袖掩口而笑,挽手躬身重新见礼并归了本音:“恕我刚才冒昧失礼。敬璋师弟若是回归本行,我们这饭碗可就都端不稳了。”——“师姐过谦了,小弟在行家跟前班门弄斧,没让您见笑就好。哪还敢妄想回看‘梨花着雨香雪海’的盛景。”
正说着肩上被拍了一下,回头看是大武生薛昌华。他去年提职做了业务院长,主抓技术专业。自前年仲夏,不止有余继堂一人,向他提到没能入得正业的程派正功乾旦。他亲眼见识过蒋敬璋的唱功,也的确有份心思,待升职行权后,把蒋敬璋收回旗下。“敬璋师弟若还怀想梨园清韵,为兄今年上任的头把火就给你点上,直接把调令和支票承于尊师案前如何?”
薛昌华的嘴没闭上,大青衣就叠着水袖,露出手整理着鬓边的片子:“院长您要真有那份闲钱,莫如给大家伙儿置办点新行头。俗话说得好‘栽好梧桐树才引凤还巢’。您瞅瞅我这正凤、泡子还这条水裙儿,都是旧头面、行头。让人家放弃上万的月收入,到咱这来将就蓬壁寒巢老旧家伙事儿,不是明摆着让人家扔西瓜捡芝麻?”
薛昌华被一顿抢白顿显语塞。蒋敬璋扫了一眼大青衣的做派,心里明白是‘同行是冤家’的心思,她是怕被抢了挑梁风头。另一层意思更明白,女方对他有挑剔,无意继续接触。于是转向薛昌华解围笑道:“家师今年转往分店坐镇,师兄若去必定是要碰锁;为小弟之事劳动师兄,实在愧不敢当。再则小弟很快就要被外派出去,恐怕要辜负师兄厚爱了。师兄来日若找我拉赞助,可别找程派青衣,勾起我悲愤之心,必定是分文不给的。”
恰在这时吴筱梅打来电话,蒋敬璋的表情立时如同翻书似的,眉目温柔软语温存。他对母亲解说,家里的陆龟是帮朋友寄养的;至于今天借看戏来见的人,就不想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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