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子知道妙藏有意点拨自己,于是再行一礼道:“望大师赐教。”
“快即慢,慢即快,天下的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妙藏由衷欣赏这个年轻人,但是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武功的真谛不是‘是什么’,而是‘怎么样’,功夫的本质,就是发现。人生在世,也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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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已死,是我引他走火入魔。追魂大法的秘籍也在我手里。”老六说得像在谈论天气一样平常。
“你疯了!”十七少不可置信,“没了续命丸,我们一年都活不过!”
“除非练成追魂大法的第九重,但要练到第九重,就必须要有碧玉箫,”咳嗽声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所以,碧玉箫在哪里?”
“信都在你那里了,自己找呀。”十七少不用看都知道,胸前的那封信一定已经被老六搜了去。
“你不想要解药了?”
“先担心自己的解药吧。”十七少笑着看他,为了提防老六,他早就有所准备。
老六蹲下来,打量他的眼睛,想要找出他的底气所在,毕竟眼前的这个人身受重伤、满身是蛇。问题是,老六看不出任何欺骗的破绽。忽然,他像才明白过来一样,哎呀一声,惊呼着跳起来,急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发黑,信上有毒!
“你拿之前如果问一下我,我一定会提醒你的。”十七少装作很好心的样子,“可惜我没带解药,这毒你知道的,过了一个时辰,就回天无术了。”
老六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握紧手腕的脉门,冲了出去。他要赶紧找到蟾蜍、藏红花、翠鸟舌。至于十七少,估计逼问不出什么,等他回来再把他吸成人皮!
十七少躺在地上,至此才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他不想死在这里,倒不是身上的蛇让他恶心,他只是不想死在离人皮一墙之隔的地方,他不想做鬼还要受惊恐煎熬,他只想找个干净的地方静静离开。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还好,勉强有知觉。他把宫云裳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这让他又被咬了两口,不过无所谓了。然后他试着慢慢坐起来,竟然成功了。最后他想要扶着墙站起来,双腿却像棉花一样使不上劲,于是他只能慢慢爬出竹舍。原来四五步的路,他爬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他终于爬到林中泥地上时,他心中几乎要充满感激。他记得之前路过时看到竹舍东南方有一个山坳,不远,向阳,干净。很好,这就足够了。他全力向那个方向爬去,也许会死在半路,但还是值得试试。
第十八章, 最后尸虫发作
立秋。
天地肃杀。
昨夜,十七少尚且可以勉强站起来,走一段,爬一段,再走一段,再爬一段,一个晚上竟也挪了好几里。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的尸虫发作了。千万根细丝搅动着他破碎不堪的神经,他觉得自己就快变成一株冬虫夏草。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错乱,不断产生幻觉,重复堕入同一个噩梦。
百来个孤儿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凶神恶煞的教头把他们一个一个推入深坑,洞口和他们的个头一样高,站在坑底,地平线与头顶齐平。“跳!”一个简单冷酷的指令,坑底的孤儿们拼命尝试着跳上去,像一群被狮子追捕的蹬羚,惊恐万分地跃起,又参差绝望地坠落。
教头没有太多耐心,跳了七八下还上不来的,就不是练轻功的料,养着也是浪费粮食。他随手抓起一个跳不上来的倒霉蛋,这个孩子跌落的时候因为双手反绑失去平衡,脸上满是泥污,嘴角磕破了,门牙也崩掉一颗。教头用钢骨一样的五指擒住他的天灵盖,孩子像小鸡一样被提起,双脚在空中乱蹬。
接下来的一幕是十七少童年最深的噩梦,他一直努力去忘记,把这段记忆封存、淡化,再也不去触碰。他几乎就要成功了,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真的不记得了。可是现在的梦境如此逼真,清晰地和七岁时一样。
最先融化的是眼睛,烂成两个血窟窿,脓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和肉一起迅速蒸发,皮贴在骨头上,像一层蜡黄的包衣,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身体一节一节地缩短,先是脖子,再是关节,扭曲成恐怖又可笑的样子,不停抽搐的双腿抖着抖着就变轻变薄,最后整个人干瘪成一张人皮。
大部分孩子吓傻了,还有几个在惊叫,七岁的他觉得自己的裤子下湿了一片。
这个反复出现的噩梦,每次的结尾都不一样,有时他从坑里跳了出来,有时无论他怎么拼命都跳不出来,有时他盯着那张人皮,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脸。
像十八层地狱,熬过一层,又是一层,胆裂魂飞,疲惫不堪。每一次噩梦的结尾,他都冷汗淋漓,秋风一吹,打个哆嗦,清醒片刻。在这一段段间隔开的短暂的清醒中,偶尔他会抬头看见浩荡南飞的雁阵,偶尔他会低头看见一只甲虫在枯叶上晒着翅膀。一方面,他怨恨死亡来得太缓慢,让他备受煎熬,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那么年轻,对人世无比依恋。
痛感越来越强烈,幻觉正在消失,疼痛迫使他保持清醒。
他的口好渴,毒液让血变得浓稠、发苦,他的嘴唇青紫、起皮,他的喉咙冒烟、开裂。水分连同生命,正一点一点从他身上蒸发掉,他实在太渴了,只要有一口水喝,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一小口,哪怕是马尿!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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