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相识扩展到全身的认知,这其实是个挺不容易的过程。李其放本来以为他们可以更谨慎的一拍即合,只需要一个机会。机会倒是来了,以他没有料想到的形式,更没想到的是他自己反而是被动的那个。
那天他送海生出去,站在门口等他说话。海生不到没钱不会来找他,找他又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要钱。他在屋里耗了一下午加一个傍晚,用李其放的苹果机打魔兽,把外卖吃到键盘里,李其放终于忍不住把他请出去。他赖在门口哼唧,李其放想起来还没给他钱。他掏出一叠钞票,一张一张的数给他。如果这孩子一定要不劳而获,至少让他看到钱是一张一张挣来的。海生毫无意识的张着手等钱,李其放觉得自己像个兢兢业业的老妈子。
拿到钱的海生雀跃起来,给了老妈子一个快乐的拥抱。他连蹦带跳的下楼之后,李其放才看见往上去的楼梯那坐了个人。淹没身体的黑皮外套,短头发,就是脸色有点不对,惨白的,眼下发灰。陈初睁着眼看李其放,然后又笑了一下,对刚才目睹的事表现出自发的理解。
“不舒服?”李其放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没,累了。”
“别做那么多兼职了。”
“嗯,就辞了。”
一时没话,李其放靠在门边,点上根烟,咬着吸。陈初坐在那里,一只手摆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举起来,把大手指放在嘴边咬。李其放发觉他的状态可以用冷静来概括,心有所思的冷静。然后那句话就冒出来了。
“多少钱?”“嗯?”“你能给多少钱?”这次轮到李其放转不过弯了,他脑子里飞速的回放了一下两个人先前的接触,然后得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结论:他会有这个判断真是再正常不过。李其放并不想示弱,他靠在门框上,饶有趣味的笑。“你要多少钱?”“8000。”陈初抬头看他,目光亮的坚决。
“那就不只一次了。”李其放侧身贴在门上,让开一条道。伸出食指敲了敲门,示意他进来。陈初睁着眼睛看他,眨都不眨。天已经晚了,楼道里小风呼呼的吹,李其放穿的少,举起来的手慢慢的,慢慢的僵化。他快要放下架子走上去揪着他领子拖进屋了,陈初“蹭——”的站起来,转身就往楼下冲出去。
他是两级台阶并着往下跑,最后四阶干脆跳下去,转弯的时候乱七八糟的挥了挥手:“晚上还得值班,我走了!”
4
眼看着添过水点上火就要盖锅蒸熟了,结果锅里不是饭,是只泥鳅。该泥鳅麻利的一蹦就出溜走了,剩下李其放在原地吹风,硬是觉得脑门上一笔一划的出来两个大字:傻瓜。
“你丫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第二天就又看见他了。李其放说话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不会再见,因此没有想过后面半句话究竟要干什么,也因此再见到他的时候李其放差点噎着。他跟制作公司新定了几盒名片,赶着用,当天下午就送过来了。打开门一看,陈初。
他换了一身制作公司的制服,脏兮兮的橙色,胸口还印着一圈黄字,衣服还是嫌大,衬得人更瘦。背着工作用的大帆布包,两只手抓出来几盒名片送到李其放面前。李其放不接,盯着他看。他一直低着头,天气冷,从楼梯跑上来脸本来就红,这阵看着更红。
“干吗?不好意思啊?”李其放还笑得出来,“你这又是兼职?”
“兼职都辞了,这份是正式工,做设计,一边跑点业务,不过现在还在试用期。”
“你不读书啊?”
“辍学了。”
陈初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把盒子又往他身上递了递,“名片,您给签收一下吧。”
不知道他有什么急着用钱的地方,李其放拿着签收单翻来覆去的看,又抬头瞄了他一眼。这家制作公司他是知道的,崔保平开的。老崔挺好一人,就是压榨起员工来绝不心慈手软,还喜欢招些学生来当廉价劳工。制作公司本小利薄,也不能怪他。
把签收单递回去,陈初接住,两个人两只手捏着,拉展了一张单子。李其放就是不松劲,他又对上他的脸,压低了声音慢慢问:“昨天说的话,还算不算?”
从一开始李其放就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无赖展示在他面前,他想跟他做,并且不关心更多的东西。对李其放而言,陈初很好看,很年轻,有着实实在在的目标并为之实实在在的忙碌。这些东西本身都无所谓,但是他们集结在一起就呈现出一种干净的力量,虎虎生威,让他向往不矣。
那个被向往的人郑重的思考着,最后点了点头。
李其放把手里的名片扔了一地,拽着他就进去屋里。这个时间制作公司其实已经下班了,虽然他们有活就24小时连轴转,不过他出来了没电话叫也不用赶回去。李其放拉着他站到房子中间,帮他拿掉帆布包,手势熟练的解扣子,能脱掉那件难看的工作服让他感到双重的乐趣。陈初开始有点僵硬,拽掉套头的薄毛衣之后,他按住了李其放的手。李其放也不急,他停了一会,双手慢慢从他手底下退出来。从衬衣的领口往下滑,沿着身体滑过胸口,顺着腰侧环绕到背后,顶开衬衣下摆溜进去,贴着脊背的皮肤,又握在一起。完成了双手的漫长游走,他胳膊微微用劲,把他拉得贴在身上。
陈初也试着伸开手,环住了他的腰,抱紧了一下又松开点,明显的不适应。他抿着下嘴唇,睁大眼睛,想笑又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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