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骞忽然想到了庭梧凤刀,漆黑刀鞘上的银红纹路,以及那一瞬间的熟悉感觉。他攥皱信纸一角,想:原来如此。回顾往日与沈寄傲种种相处,方觉原来自己无知无觉中一直在自取其辱。没有比把仇人当朋友更好笑的事情了。
“我看到时,就意识到说的是你家了,大哥。我们那时候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本想替你报仇的。阳婉死于被华景盟包围那一夜,子桐哥对他们也恨之入骨,所以一拍即合。只是……终究能力有限。大哥,大家知道你还活着,忍不住有些埋怨,是因为大家都想,若是你在,蒋叔、阳婉他们都不会那样轻易就……”
司空骞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澎湃心绪,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嗓音干哑道:“你是怎么回事?折枝教豢养真魔又是怎么回事?”
裘霜质惨白的脸上,眼圈微红,“我不想自己在乎的人再死去。哪怕只剩一具皮囊活着也是活着。我不会喂他们吃人,只是吃些灵兽罢了。我让他们活着,也不会让他们去做恶事。我只是不想……我十五岁便失去了哥哥,折枝教的人就像我的家人,大哥,你,子桐哥,简嵘哥是我的兄长,蒋叔像父亲一样,新火是长姐……也是我喜欢的人,岑岑是妹妹,我不想他们死。我后悔了。我甚至后悔当初亲手杀了我哥。我想他们活着。真魔之躯,只要看顾好也可以好好陪在我身边。你知道吗大哥,岑岑就是这么救回来的。她重伤垂死,现在醒了,你不想见见她吗?”
司空骞沉默了一瞬,问道:“你呢?你这一身……怎么弄的?”
裘霜质低声笑了笑,“被围攻的那一夜后,我想明白,没有实力傍身是不行的。折枝教这么多人,不能只依仗一个你,况且那时候你也不在了。三个多月前,顾游寄来这些信与这本抄本,我就想办法,往我自己身上封了个兽魂。但反噬一日日加重,就成了,哈,这模样。”
“上面没提解决方法?”司空骞似乎终于忍不住怒意,猛晃了晃手里的薄本。
裘霜质摇了摇头。
“你去跟新火见一个大夫,或许她有办法。”
裘霜质摇着头,说:“您带新火走吧。”
司空骞把册子猛地砸过去,怒道:“你不想让别人死,自己就舍得死了?”
“我、我……”裘霜质黯然叹了口气,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这时,邰新火推门而入,寒声道:“要我跟教主走,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裘霜质与她目光对上,一愣之后,慌忙背过了身。邰新火大步流星地上前,扳过他的肩,认真看着他,“该说的话都说了,教主也回来了,轮不到你来抗整个折枝教。听话,跟我去见大夫,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裘霜质低头遮面,喑哑道:“你都听到了啊……”
司空骞把信整理好夹回书里,对邰新火说:“你带霜质去素灵馆,不要耽搁了。去了以后权且听大夫的话,然后联系简嵘,让他来一趟,把……我留在医馆,叫白鸢的那个少年带走,送去白垣惊鸿城。”他又看向裘霜质,“我上次跟你说的,有人走了吗?”
裘霜质低声说:“暂时还没有,大家都说要商量一下。”
“那联系简嵘的时候,让他把想走的人一起带走。”
邰新火问道:“那您去哪儿?”
司空骞低笑一声,“续竹山庄就在含清城北,我既然来了,不去拜访,实在说不过去。”
雨又缠缠绵绵下了起来。比之此前的暴烈,这夜雨淅淅沥沥,断断续续,实在下得人心烦。
司空骞只带了一把刀,裘霜质的刀。那把刀无铭也无名,粗糙,沉重。夜风一吹,让他清醒了些,那封信里所提寥寥数语,虽说得通,但也不能尽信。他呼出一口气,平复着狂躁的心跳。从城南至城北,司空骞站到续竹山庄门口时,雨停了。
这里愈发靠近露浮山。草木葱茏,曲径通幽。上一次他来这儿,还是那之前续竹山庄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那之后林道初必然认出了他。他以一种令人难堪的姿态的杀死了林锦秋,但这两年里,续竹山庄竟从未大张旗鼓地找过他的麻烦。只是华景盟将折枝教斥为魔教不知道有几分是续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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